一个敢做

骑驴漫风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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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理也是理。”凌兮月拨开男人的手。

    北辰琰点头,此时此刻,也只能顺毛捋,“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凌兮月哼一声,“这世上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理所应该的道理,谁说王上不能跪臣子?我偏说可以,要知道,除了主君和人臣的礼法之外,这世上还有一种墨守成规的说法,叫德高者为尊。”

    “古有三顾茅庐请贤士,再有文王拉车八百步!”

    “礼贤下士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魏相国虽然某些想法偏激,未免有些顽固守旧,但论品性德行,论为澜州所做的贡献,难道不值得澹台翰泽屈膝一跪?”

    “他这一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北辰琰这边只说一句,她就有一百句等着他。

    瞧着小女人那口若悬河,说着惊世骇俗之语的模样,北辰琰一阵好笑,可他最爱的,何尝又不是她那离经叛道,一身反骨,总是自信飞扬的样子?

    而且,他都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不错不错,果真歪理也是理,为夫今日受教了。”北辰琰暗眸微眯着点点头,似笑非笑的悠长声线低低,这次不是单纯的哄她开心,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思量。

    说完北辰琰转眸看向相国府的方向,隔着那厚厚的帘布,转而又道:“不过话可不要说太满,是不是好猫,那也要抓到老鼠再作评断。”

    以他这段时间对魏相国的了解,就算澹台翰泽如此放下身段,也不见得能让他留下。

    那老头儿的执着和顽固,远非常人所想,否则自己也不会想尽办法,都留不住他请辞之心了,澹台云朗,这个算是他最为得意门生的死,对魏相国的打击是真的很大。

    兮月这剑走偏锋的奇招,对付旁人或许绰绰有余,但会不会对他有效,可真说不准。

    “那就拭目以待吧。”凌兮月白皙下颚轻扬,挑衅般地朝男人一笑。

    北辰琰将倒好的那杯清茶递在她手上,笑而不语。

    凌兮月纤指轻勾,再度撩开帘子,看了外面一眼,这才回身躺在北辰琰怀中,幽幽闭上双眸,等待结果。

    这夫妻两人脸上都有着一股子自信,就是不知究竟谁料的更准。

    澹台翰泽背影笔直地跪在相国府前,双手横托一柄长剑举起,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滴滴落下。

    他的手开始微微打颤,却依旧咬牙坚持着,少年眉目间的浮躁早已被沉静执拗代替,顽强得让人心惊。

    这十来日,在太史兰细心照料下,他的身子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否则在这烈日下,跪不了多久,就竖着来横着走了,凌兮月让他养好身子,是有先见之明的。

    那日,凌兮月口中说的要跪之人,自然就是魏相国了。

    早在那时,或者说,早在她与北辰琰打赌之时,便已为澹台翰泽想好了对策。

    人群中不断传出各种声音,有人道:“我听说,是魏相国已经请辞,就在这两日就要启程回乡了,魏相国是白水人士,边境僻壤之地,这一去山高路远,怕是再也不会重回朝堂了。”

    “可如今的澜州,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损失啊,魏相国国之栋梁,整个澜州的中流砥柱,以前倒有太后,如今有皇上,可太后已经没了,如今皇上也马上就要回上京了,魏相国再这一走,仅凭王上,澜州岂不乱了套。”

    有人忙道:“那王上这意思,是想跪请相国重回朝堂?”

    “看这情况,肯定是了。”

    有人压低着嗓音极为小声议论道:“不过我听说,咱这王上,桀骜自大,懦弱无能,万万没想到,他竟会纡尊降贵,向魏相国脱冠请罪,君跪臣,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是啊是啊,这都跪了快两个时辰了,后背都汗湿了,却半分未动,可不是做做样子这么简单啊!”

    “先前是谁传出来的,说王上狂妄自大,如此礼贤下士,自古鲜有。”

    “这般毅力,又何愁不能管好澜州,让咱过上好日子?”

    ……

    大家的议论之声不断,从最开始的怀疑,看好戏,渐渐地被澹台翰泽那坚定,执着的样子所打动,原本喧闹的大街,竟一点点地安静庄重下来。

    这时,相国府内出来人了。

    众人眼神齐刷刷的一亮,不过那人影出来后,一瞧那明显下人的打扮,大家的眼神微微黯淡下来。

    老管家从府内出来,小跑到澹台翰泽身前,先行了跪拜礼,接着一连拱手着道,“王上啊,您还是快回去吧,相国大人让老奴转告王上,他去意已决,王上不必再挽留,好自珍重,临行之际,莫要再如此折煞相国府。”

    老管教瞧着少年泛白的嘴角,还有额头的汗水,也实在有些不忍心。

    但他也只是个奴才,不能代替主子做什么主。

    老官家长“哎”声,苦口婆心劝一句道:“王上,您快起来吧,相国府担不起王上如此大礼啊,我家老爷决定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的,除非先王和殿下死而复生。”

    少年抬眸,听得这话,俊秀的眉目之间却丝毫不见气馁,面色沉静如常,只道:“小王说过,相国一日不见本王,小王便一日跪守在此,若相国大人执意离开,小王便在此长跪不起。”

    “哎,王上你这又是何苦……”老管家愁眉苦脸。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倔呢!

    澹台翰泽眉目谦逊依旧,却也只道:“不必相劝,本王之意已决。”

    听得这话,老管家愁得一阵抓耳挠腮,但此时,却又不得不对眼前的少年有了新的认知,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看了他一会儿,老管家摇头一阵长叹,转身往府内去。

    周围百姓对视着,却只能干着急。

    这么长时间,大家多少也都看出些端倪来,王上虽真心实意挽留,已将所有都做到了极致,但看这情况,相国大人是真的去意已决,不可能留下来了!

    旁边巷子的马车内,男人朝怀中的小女人勾唇一笑,“如何?”

    “别得意的太早,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凌兮月懒洋洋地闭上眼,没好气地哼哼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