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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首展风采
推开二零二营房门，里头一阵欢笑。
“周潜，你这手艺不错啊！”赵二红正赖在周潜身边，嘻皮笑脸拎着自已的大裤衩子求着他帮忙缝补，“我这裆也坏了，你帮我补补呗。”
“去去去，你那大裤衩子洗干净了没！”周潜摆摆手，捏在手指间的缝衣针不时在赵二红眼前挥过，吓得他急忙后仰身子。
十五，十六……沈恽正伏地做着俯卧撑，声音紧绷，咬牙切齿。
“沈恽，休息了，别拼命了。”罗文培放下饭盆，过去在他屁股上轻踢一脚，笑道，“一上午训练，还没练够啊，等下又要吹集合哨了，还不保存点体力。”
正阳进屋把饭盆放到自已位置，微侧脑袋，眯着眼看了看是否排成一条线，再帮着把罗文培放歪的饭盆挪挪正，筷子斜往一个方向，摆满意了，转身走到自已床铺前，移开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往床上一躺，一双长腿垂在地上，也不理他们，眯眼打起盹来。
“你就让他练吧，多练练他心里好受些。”赵二红劝道，“沈恽，你练着啊，多做几个，臂力就会加强的。练吧！”
沈恽力小，上单杠一口气拉上六个引体就吃不消了，江小米让他多练俯卧撑增强臂力。
二十……三十……沈恽数到四十，双臂颤抖，身子压下再抬不起来，额头上的汗珠滑入眼睛，一阵酸涩，再坚持不住，双臂一软，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他用力一拳捶在地上，把头埋进手臂间，呜呜哭起来。
“咋拉，咋拉，怎么还哭起来了呢！”赵二红忙过来，想要搀他起来，拉了拉没拉动。
正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沉声道，“只要你坚持，总能达标的。”
“班长说我再不达标，就要把我送回去了。我……我可没脸这样回去，还不被人笑话死啊！”沈恽呜呜哭道。
“班长那是吓唬你呢！”罗文培蹲到他身边，嘿嘿笑道，“沈恽，刚才我和正阳回来，看见隔壁宿舍里还有人内务都整不好呢，你看看你内务，做得多好。放心吧，肯定不会把你赶回去的。”
“是啊，听说要分班了，有文职的，你可以申请文职啊！”周潜凑过来，一脸兴奋道。
“去去去，文职，那就不要想了，分个汽车班啥的还可以想一想。”罗文培笑道，“汽车班应该会轻松一点。”
“那个更不好进。”赵二红摇头，拍拍沈恽肩膀，“啥都不要想，还是正阳说的，坚持，总能达标的。”
“正阳哥，你腹卧撑可以做三百个了，单杠一口气能上三十个。”沈恽抬起脸，泪水混着汗水滑落，“你帮帮我呗！我真不想这样被赶回去。”
“行。我们晚上加练。”正阳起身过来，弯腰把沈恽从地上拉起来，郑重道，“只要坚持，肯定能练出来的。”
沈恽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去，集合哨吹响，大家动作一致，扎上武装带，往操场冲去。
新兵连连长陈启虎着脸站在操场上，见到新兵一个个狂奔而出，有的途中还在扣着风纪扣，他微蹙眉头，眼神锐利。新兵蛋子没敢朝他望去，只找着自已班长，一阵混乱后，队伍终于排好了。
“全体都有，立正，各排点数。”他大喝一声。
很快点数声依次响起。
“报告连长，一排二十人，实到二十人。”一排长小跑步出列，大声报告。
“报告连长，二排二十人，实到二十人。”
“报告连长，三排二十二人，实到二十二人，集合完毕。”
陈启并不说话，一步步走进队列，仔细察看着每个士兵仪容，帮士兵们扶正帽子，扣好衣领。一圈走完，他大声问道，“我们帽沿上和领章上的是什么？”
“一颗红星，革命红旗！”士兵们大声喊道，声音嘹亮。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陈启转身，直视着每个士兵，再次喝问。
“服从命令，保卫祖国，不惜牺牲一切。”士兵们更大声回道，声音振耳，整齐划一。
“对，我们要时刻准备战斗，克服一切困难，坚决消灭敌人！”陈启喊道，“不怕苦，不怕累，站到祖国需要我们的地方去。”
“时刻准备战斗，克服一切困难，坚决消灭敌人，不怕苦，不怕累，站到祖国需要我们的地方去！”战士们跟着喊。
“决心已下，那你们还抱怨什么，怕苦怕累早点给老子滚回去。像个男人就给我站直了！”陈启厉喝，“最近班长报告，有些士兵抵触情绪很大，操练偷懒，内务也整不好！你们想着混日子，就别往部队来，来了部队，就给我一个个夹紧尾巴，部队不是光吃粮的善堂，就算累死也得给我站着死！”
新兵们不由挺起胸膛，双手贴裤缝，站得更加笔直了，收紧呼吸，简直令人感觉不到场上站着六十多人。
“平时多操练，战时少丢命。”陈启走动两步，犀利眼神射向每一个士兵，“你们是为我操练的吗？回答我！”
“不是！”这声回答的心甘情愿，声音从胸腔中直吼出来。
“不要以为现在日子安稳，来当兵就想着混饷，首长一声令下，部队马上开拔，上了战场别抖着腿说害怕，给老子丢人！”
士兵们听着这句，脑袋不敢转，眼珠儿左右移动，心下惶惶，难道还会打仗！
“今天四百米障碍，体量你们还不熟悉，我把成绩放宽些，三分十五秒，不达标不准吃晚饭。”陈启说道，“我们第八建设军团，有兵王一分三十秒就能把四百米障碍拿下，我的成绩是一分五十秒，只要你们哪个超过我，今儿大食堂，想吃啥随便你点，我掏钱。”
“四百米障碍也不难，每个障碍都分拆出来练过，去年九月初进军营，现在四月底，足足大半年了，拿出你们的本事给我看看。”吴启喝道，“全体都有，操场三圈，跑步走。”
步伐整齐，一个跟一个，绕着操场跑动起来。
四百米障碍虽说每个障碍都练过，可连起来还是头一回，新兵中已有人心下揣揣，想着今天晚饭可能下不了肚了。
四百米跑得差点，这些年青人，一分钟内也能跑完了。加了这些障碍，那可就悬了。
跳桩、壕沟、矮墙、高低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正反各通过一次，全程十六个障碍物，直线距离实际就二百米。
拉到场地上，这些新兵蛋子一个个傻眼了，三分十五秒，几个人能做到啊！
“正阳，三分十五秒，你能行吗？”赵二红轻声问道。
正阳摇头，“我也不知道，试试再说吧！”
“这也太狠了吧，存心罚我们不许吃饭啊！”罗文培嘀咕道。
“怎么办啊，这高墙我还不及格呢！”周潜小声道。
“云梯也我爬不好啊！”沈恽头上冒出汗珠来，只觉两只胳膊僵硬如木，握拳肿胀。
“任何时候，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害怕。尽自已最大努力，不达标就给我练到达标。”江小米听着几人嘀咕，压低声音打气，“拿出平时的成绩，我们班不比别的班差。别人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
“一排一栏。”陈启叫道，“排长负责，挨个上，老子就在这里看着，哪个不行就给我练到行！”
三个排长指挥着队伍排好，挨个掐着秒表出发。
一百米冲刺，飞踩矮桩，再跳过两米宽的深沟，翻过矮墙，越高低台，吊着云梯往前，登上独木桥，翻过高墙，钻铁丝网。
新兵们磕磕绊绊，一轮回来，最好的成绩竟然是四分钟，还有好些人爬不上高墙，抓不住云梯，掉进深沟内。
“真是气死我了，这就是你们的成绩吗？训了大半年，这就是你们的成绩吗？真是要羞死我啦！”吴启跳脚大骂，“一个个没吃饭！手软脚软的！”
“报告连长，士兵们还不熟悉，请让他们再来一遍。”一排长冯旭小跑步，站到陈启七步远，大声报告。
“好好好，不熟悉，那再来。”陈启气笑，一屁股在沙地上坐下，“再来。”
正阳活动一下手腕脚腕，刚才他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熟悉着每个障碍，独木桥训练平衡，深沟练弹跳力，云梯展示臂力，他觉得他可以。
周潜跳不过高墙，绕了过去，被一排长拎到一边大骂一通。他羞愧加难过，还有沮丧。众人没有一个出声笑的。
有失败的，也有成绩变好的。
轮到正阳，他做好起跑姿势，见着一排长把小红旗挥下，他轻松跨开步伐，不太慢，也不过快，五步桩，他算好步子，不浪费一步，临到深坑，轻松越过，翻矮墙，踏上高低跳台，他的步子不紧不慢，每一步都踩在点子上，好似每一步都量好了，障碍凑着他步子而来。
坐在地上的陈启腾得站起了身，不禁往前走出两步，双眼紧盯住正阳。
他的步伐轻松而优美，好似轻盈的燕，又似展翅的鹰，在空中自由回旋，翻矮墙，穿小洞，匍匐前进，每一个动作干脆利落，自然而极。
一排长冯旭看呆了，他都做不好这些动作，每次上四百米障碍都要心理建设一番，军团中流行一句话，宁愿跑两个五公里，也不愿做一个四百米障碍！跃起，蹲下，跳跃，矮身，一套下来，苦不堪言！他这是在跑四百米障碍吗？这是舞蹈吧，有力的舞蹈吧！铿锵的舞蹈吧！
一个来回，最后一百米，正阳冲刺，如一团火焰冲过终点。
冯旭按下秒表，二分二十秒。
除了还在跑动的队员，大伙全都鼓起掌来。掌声隆隆！
“来来来，哈哈哈，这个兵叫什么名字！”陈启大笑起来，“有我的风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