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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说定看病
蔡敏慧一下松了眉头，笑着坐回圆凳。
“咋样？”蔡老太太又问。
蔡敏慧朝盯住她的木英安慰笑了笑，“你这情况，我的判断，百分之八十是声带系统有缺陷，在娘胎里没长好，具体怎样要用仪器检查了才知道。”
娘胎里没长好，木英恍然想到，潭婆婆那时也说过，她是娘胎里的毛病，当时太穷了，啥吃的都没有。
“那能治吗？”蔡老太太关切道，“一辈子长着呢，这样哑着，可怜见的。”
“如果我判断的准确，那……”蔡敏慧顿了下，点头，笑开来，“能治！”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只要能治的病都不是啥大毛病。丫头，听见了吧，能治！”蔡老太太从斜襟处的口袋里掏了块帕子出来，按按眼角，“人老了，看不得这样的事情，说着我都难过了！”
木英咧开嘴角，笑了，心头蓦然一松，她这哑巴能治，能治啊！
到时候就跟正常人一样，再不用比手划脚，她可以跟人正常的说话，可以干好多事了啊！她还想上学，多学点文化，学点手艺，以后的日子……
她能喊正阳了……也可以喊蓁蓁了，她的女儿……
头顶的阴霾因着蔡敏慧大夫的话全然散开了，她能更好的生活了！
“木英，我还是要跟你打个招呼，现在只是我的初步判断，具体情况要去医院检查了再说。” 蔡敏慧笑道。
“有你这话就好，我信我的女儿，是有本事的。”蔡老太太笑，“你医院里什么时候安排一下，让木英尽快前去看病，有毛病，早点治，没钱，我来出。”
“妈，你又急了！”蔡敏慧笑道，“我知道啦，木英妹子，人长得这么灵秀，我也希望她早点好呢。我不是大后天上班吗，那木英，你跟我一道去吧，做个检查，如果要动手术，我也尽快安排。”
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剩下的只有感激，木英起身，给蔡老太太和蔡敏慧深深鞠了三个躬。
“那就说好了，丫头，你收拾几件衣裳，大后天一早过来，跟敏慧去市里。”蔡老太太一口拍板道。
木英端着碗，把米饭扒到嘴里，嚼两下咽下去。
“唉，木大厨，饭都凉了，我重新帮你盛热的吧，这热肚子装凉饭可不大好。”崔益林媳妇走过来，关切道。
木英塞了一嘴米饭，包着唇，朝她痴痴笑。
这个惊喜太大了，她一时还不能接受，老太太说要帮她看哑病，敏慧大夫说大后天就带她去检查。她放下碗，拿筷的右手在左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她竖起眉头。
这么疼，是真的，她不是在做梦。
“咋的，木大厨，老太太给了你一个大红包，惊着了！”崔益林媳妇眼睛发亮，拉开凳子要坐下来聊聊。
“快来收拾，人家吃饭呢，你搅和啥。”崔益林在那头喊了声。
崔益林媳妇撇撇嘴，悻悻然走了回去，“问一声都不许啊，他爹，你说我们能得多少？”她说着嘻嘻笑起来，“蔡家满意着呢，这喜钱肯定丰厚！”
离开蔡家的时候，蔡老太太给她抓了两大把糖果，殷殷叮嘱她大后天不要忘了。木英眼眶泛红望着她，拼命点头。
大恩不言谢！也许老太太根本不需要她的报恩，蔡家已是荣盛，她只是在施善，让福泽绵延开去。别人不求报，她可不能不记恩，到时可以给老太太做衣裳，做双鞋，这是晚辈的孝心。
木英低着头，缓缓而行，她去看病，食堂那边看样子又要请假了，如此频繁请假，这份工作不知是否还能否保得住。收音机的事看样子要托给胡队了，这倒不担心，他是那种朗朗的男子，绝不会见小利而欺她。
这事也不要跟家里说吧，省得他们担心。
正阳打仗也不知何时能回来，要是动手术时能陪在她身边，那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没事，她一个人也行，医院里有护士，肯定有人照顾，回家还要收拾几件衣裳……
“木英……”欢快的喊声从身后响起，又嘎然而止。
木英抬头转身，夏家生跟在三个女人身边，正被他娘狠拧了一把。
夏家生旁边的另外两个女人，正是上次看到的。几人手里拎着好几个包袱，看样子去供销社买东西了。
那年轻女人瞄她一眼，好似有些自卑，飞快低下了头。
“你……你回来啦！我们去买了些结婚用品，家生的好事要近了，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啊！”夏家生娘不自在地喊道。
木英微笑，点头。
见着她的笑容，夏家生又有些发痴起来，眼睛直望着她。被他娘又使劲扯了一把。
因着两边都是回家，不由同路起来，木英见那两女人见了她后，走路都有些别扭了，她朝夏家生娘笑了笑，转身拐进另一条路，去邮局看看吧，不知有没有家里的消息。
到了邮局，她掏出本子，写了，我是木英，请问是否有我的电报或信？
她把纸递进柜台，里头工作人员好奇看了她一眼，在一个盒子里翻找了下，真找出一张电报，也不说话，直接递了出来。估计以为她是聋哑人。
木英接过电报，一瞧，正是家里拍过来的。
二十台已备好，十七日寄出，发票去办，稍等。
速度不错嘛，十七日寄出的，看来这货是家里有的啊，东亮、正海他们生意已经做得这么大啦，二十台说寄就寄！
十七日寄的，算着过两天也该到了！
好事真是一件连着一件啊！木英拿着电报，脚步轻松往家赶，上次从食堂带回家的带骨猪肉还冻着呢，今儿晚饭炖个排骨猪肉粉丝煲，跟牛家一起乐呵一下。
这个时间刘满枝还在集市上呢，木英打开院门，也不去前面，焯了排骨，上锅炖起来，又泡了把海带，剥了几个大蒜头，等下炒海带加排骨汤，够吃了。
两三天没打扫屋子，她又里里外外扫了遍。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松动，木英去前院棚子里拿了铲子，使劲把积雪铲到一堆上，没多大功夫，已干出一身汗来。
前院里听着声音，牛红英和牛红虎牵手跑了过来。
“大英子婶婶，你回来啦！”两个小娃眼巴巴望住她。
同样的大眼睛，深深的双眼皮，里头清澈如水。木英看着喜爱，把蔡老太太给她的两把糖全都塞到两个小娃的兜里。
“大英子婶婶，我们拿两粒就行了，娘说不能老吃你的。”牛红英把糖全部拿出来，捡了两颗，可怜巴巴说道。
牛红虎在一边，拼命点头，双手连摆。
木英揉揉两人的小脑袋，硬是把糖塞进了他们的口袋。
“那大英子婶婶，我帮你扫地吧！”牛红英飞快过去拿了扫帚，使劲扫起来。
牛红虎一看没扫帚了，弯着小短腿，蹬蹬跑回前院，不一会儿，拿着把小扫帚又跑了来，有模有样扫起地来。
小土豆似的一个小人儿，这样子认真扫地，木英嘴巴都笑开了。
两个小娃很快扫得大汗迭出。木英抬头看看明媚的日光，伸开手掌，风儿细细，虽空气中还是寒冷，可整个人已舒展开来。她把最后一铲雪拍上，瞧瞧干净的地面，朝两人比比大拇指。
两个小娃咯咯笑开来。牛红英把扫帚靠到墙上，伸兜捡了粒水果糖，迫不及待剥了糖纸放到嘴里，这下可以安心吃了，真甜啊，绿色的，这是什么味道，酸酸甜甜，真好吃。
牛红虎有样学样，吃得口水流出来，又不住吸进去，眼睛眯花成一条缝。
木英忙揽着两个小娃进屋上炕，她拿毛巾帮两人擦了汗。见日头正好，可以洗澡，她去厨房拿了木桶飞快去前院打了井水。
井水还是温热的，倒入锅中，下面架上柴禾，大火燃起。摆在墙角的大木桶移出，她摸摸炕，又去外头添了两把柴禾。
两个小娃的目光随着她转，还不住嗅嗅小鼻子，厨房中烧了肉，好香啊！
“大英子婶婶，你要洗澡吗？”
牛红英现在非常崇拜大英子婶婶，自从她来家里住了，娘再也没有发火打过她，天天笑呵呵的，对她和弟弟可好了。最重要的是，大英子婶婶还能做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人能干，去上班了还不时拿好东西回来。
她摸摸身上的红毛线裙，隔壁的妞妞眼红好久啦！嘻嘻，她是头一个穿的，就算大英子婶婶再给她们织，也是落在她后头啦！
她以后就要做大英子婶婶这样的人，啥事都能干，嗯，还对小娃子好！
牛庆阳见两小娃去后头，老长时间了也没有回来，怕他们给木英添麻烦，不由拿过双拐，撑着来到后院。
刚进院子，就听着两个小娃的笑声，走近几步，屋里有水声传来，他站在窗户边，见玻璃上蒙了一层水汽，猜到在洗澡，也不好走近了。
屋内童言童语传出来。
“大英子婶婶，要是我是个男人，我就娶你！”
“姐，我是男人！”
“去，你那么小，算什么男人啊！”
“有小鸡鸡的就是男人，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