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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诀别的味道
也正因为如此，墨雪舞似乎有些懂了：“我知道了，周围之所以没有飞鸟走兽，是因为这股吸力？”
北堂苍云点头：“当然了，任何动物只要一靠近，绝对会被吸进去，尸骨无存。”
墨雪舞挠了挠头，反而更加不解：“我们只能站在这么远的地方，如何加固封印？你不是说封印设在深渊吸力最弱的地方吗？隔着这么远……”
北堂苍云摇头，将所有的担忧压在了心底：“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等到了时候，我们会有一个极短的时间可以靠近幽冥深渊。如果我们的力量足以加固封印，阻止狐族入侵的话，那点时间是足够的。”
墨雪舞了然，再次把目光锁定了那缭绕的云雾：“可是我还看不到封印，是时候未到吗？”
“是。”北堂苍云答应了一声，“到七月初七的正午，封印就会显现，所以不用着急，满打满算也不过还有六天的时间。”
为了安全，众人再度往后退了退，又距离山涧远了些，然后找了一个合适的山洞，暂时栖身。就算不合适也无所谓了，怎么着还不能凑合一下？六天之后，他们就化作七缕亡魂了。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山洞还是比较舒适的，干燥通风，里面还摆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充当桌子，旁边摆了一些小石头，充当凳子。靠墙的地方还摆了数块长条形的石头，仿佛石床，只需在上面铺些干草，就可以凑合着休息了。
“我突然想到……”墨雪舞摸着下巴开口，“这山洞会不会就是我们的前辈，我是说以往那些七煞暂时栖身的地方？这些石头一看就不是天然生成的。”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还不知有多少位七煞的生命是从这里开始迈向终点的。北堂苍云叹了口气，招了招手：“既如此，就先跟我们的前辈们打个招呼吧。”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抱拳团团行了一礼：“多有打扰，请各位前辈恕罪！”
接着，众人分好了工，有的负责找干草之类铺床，有的负责拾柴生火，有的负责猎捕食物……
看着忙碌的众人，墨雪舞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他们不是在等死，而是在野炊，该有多么惬意。
虽然知道此行基本上是送死，他们还是从秋水城带了一些用品。等几人把干草抱了来，墨雪舞便负责铺好床单，简单造了枕头，又在每张石床上放了一床薄被，看起来居然十分像样。
“哎哟，挺不错呀！”步天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就笑了起来，“有个女人就是好，到哪儿都能造出家的味道。”
墨雪舞乐了：“这是在夸我贤惠吗？好荣幸。”
步天摸了摸下巴，眼里满是探究：“要不我帮你把这两块石头拼一块儿去？俩人睡一块石头明显太小了。”
墨雪舞瞅他一眼：“谁说我俩要睡一块石头？”
“还用说？”步天哼了一声，递给她一个“装什么”的眼神，“就算我家苍云不想搂着你，你三更半夜也会摸到他怀里的，所以……”
墨雪舞很严肃：“哥，苍云是我的，不是你家的。”
步天斜睨她一眼，一点都不打算退后：“我家的！不行，我改主意了！我把这两块石头拼一块儿，我搂着苍云睡！你闪开！”
他突然一挥手，只听“轰——咚”两声巨响之后，两块石头已经紧紧并在了一起，凑成了一张还算不错的双人床。拍了拍手，他得意地仰天狂笑：“不错不错！今晚我们一起睡，你离远点！”
墨雪舞撇撇嘴，闪人。她怎么会不知道，步天这是希望他们小两口抓紧最后的时间温存温存，能靠多近就靠多近吧。
山洞外，几人已经带回了几只山鸡野兔，再配上带来的干粮，倒也十分丰盛。墨雪舞也不多说，就着溪水洗剥干净，撒上调料开始烤制。
吃过饭不多时，天就黑了下来。众人坐在一起闲聊着，等待着子时来临，好再度进行尝试。
好在说着话，聊着天，也不觉得时间有多难熬，子时终于到了。其实墨雪舞从心里认为不可能成功，因为跟之前相比，各方面的情形都没有任何改变，能成功才怪。
果然，不管他们如何努力，情形跟之前一模一样。得，那就不用费劲了，收工，睡觉。
众人原本以为墨雪舞会发飙，更担心由此激发体内的邪性，虽然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却各自戒备。不过幸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墨雪舞居然十分平静，只是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所以你们不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很冷静，一点都不激动。”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不等他们开口，墨雪舞已经接着说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早点休息吧。”
她起身走了出去，北堂苍云当然是不放心的，身体一动就要起来，步天却一把按住了他：“我去看看，你留下保护他们。这个时候，小舞若是面对着你，反而可能更不容易冷静。”
倒是有些道理，北堂苍云点了点头：“多劝劝她，到了这关键时刻，可不能再出乱子了。”
步天答应一声走了出去，留下的几人只是沉默着，只有旁边的火苗噗噗地跳动着，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响声，反而越发衬得山洞中出奇的宁静，静得让人有些心慌意乱。
一片静默之中，正静静摆弄着火堆的凌落月突然开了口：“苍云，你会没事，你们都会没事的。”
这就是一句纯粹的安慰了。北堂苍云苦笑了一声，目光挺温暖：“你的心意我明白，放心吧，所有的一切或者说任何结果我都能接受，因为那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凌落月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就是有些接受不能。拿着木棍的手微微一紧，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不管怎样，我有一种预感，你们都会没事。”
北堂苍云颇有些无奈，就只是笑了笑：“好，借你吉言吧。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有去无回，还得拜托你帮我们建一座衣冠冢，把我们葬在一起。此生相聚的时间太短，来世有缘再聚。”
凌落月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慢慢转头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苍云，我真的好想永远留在你身边，所以你不要有事好不好？你一定要回来。我……我说过的，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我早就把你身边当成了我的家……”
北堂苍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可他真的不想过分渲染这种临死之前的悲伤，就故意拿出一副调侃的口吻笑了笑：“哎哟，落月，你流泪的样子好美呀。要不是先有了小舞，说不定我会因为你此刻的样子爱上你哟。你们说是吗？”
风凌夜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开口：“嗯，真的很美，比你家小舞还要美。”
楚星辰也微笑开口：“我也这么认为，本来小舞就美得惨绝人寰了，可还是你更胜一筹，好迷人。”
潇绝情的嘴角露出的一丝浅浅的笑意：“虽然你流泪的样子更美，我们还是更希望看到你笑，我想你笑起来应该更迷人吧。”
北堂苍云侧头看着凌落月，居然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见你真正的笑过呢。落月，笑一个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众人立刻不约而同地点头：“嗯嗯！”
凌落月微微叹了口气：“我现在笑得出来吗？你们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他突然扔下手中的木棍，起身迅速跑了出去。此处虽然不会有人前来，更无飞禽走兽，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危险，北堂苍云还是皱了皱眉，立刻追了出去：“你们都待在这里，谁也不许离开，不然翻脸。”
两人很快不见了踪影，风凌夜便突然浅浅一笑：“原来落月也是个性情中人，瞧他平时一副比我还要冷冰冰的样子，居然会哭？”
墨行云就叹了口气：“没办法，他对大哥用情太深嘛！啊……你们不要误会，这个‘情’没有别的意思……”
风凌夜有些无语：“还用解释？有什么好误会的。早点歇着吧，说不定哪一刻，诛妖阵就被我们成功启动了。”
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心里存的是同样的念头：就算能成功又怎么样？如今他们面临的最严峻的形势是，就算成功启动了，也未必能阻止狐族入侵。
墨雪舞其实没有想做别的，就是要四处走走，反正明天不用早起，当然也就不必早睡。何况现在睡什么呀，顶多六天之后，或许他们就永远长眠了，还是抓紧有限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个花红柳绿的世界吧。
就启动诛妖阵这件事而言，她是真的尽力了，就算最后依然不行，那也是原主的责任，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倒是不需要为此有太多的负罪感。毕竟有些东西真的不能强求，就算强求也没什么用。
所以说到底，如果天意注定虞渊大陆渡不过这一劫，一定会沦落到被狐族虐杀的地步，那也莫可奈何。
身后传来一股独特的气息，她便脚步一顿，微微叹了口气：“哥。”
步天上前几步与她并肩而行，目光虽然淡了些，却也透着几分暖意：“冷静哟。”
墨雪舞点了点头，干脆上前抱着他的胳膊慢慢向前走，语气倒还算轻松：“放心吧，我很冷静的，这种时候了，我可以帮不上忙，但绝对不能给你们添乱。”
步天故意哼了一声：“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没好意思说，既然你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要再敢给我邪性大发，我一巴掌拍飞了你。”
墨雪舞忍不住哈的笑出了声：“你要真有那个本事就好了，我倒希望你把我拍飞。最好直接把我拍过幽冥深渊，我趁着邪性大发无人可比的时候，把所有狐族人都灭了，以后也就用不着七煞了。”
她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短短几天之后，她形容的这一幕就真真切切地上演了！
步天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跟着又哼了一声：“我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自己去把狐族灭了，还用得着等你邪性大发？总之不管怎样，上天注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如果虞渊大陆注定逃不过这一劫，就算我们能成功启动诛妖阵也没用。我本来怕你压力太大，想好好劝劝你的，既然你完全明白，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墨雪舞是真的挺轻松，所以语气也不像北堂苍云等人那么沉重：“我真的没事，哥，谢谢你。我对任何结果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无论最后怎样我都能接受。不过就像凌夜等人说的那样，算不上是怕死，就是觉得挺遗憾的。七煞在一起相聚的时间太短了，如果注定必须共死，苍云为什么不提前十年八年把我们聚齐，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待很久了呀。”
步天忍不住乐了：“你当这是玩游戏呢？苍云什么时候把我们找齐，都是注定的，早了晚了都不行。不知道从前那些七煞怎样，反正咱们这些人我瞧着还都挺顺眼，都挺喜欢的，真要是回不去了，确实有些遗憾。不过没办法，谁让这是我们注定的使命呢，九泉之下再相聚吧。”
墨雪舞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他的侧脸眨了眨眼：“你也说咱们很有可能有来无回了，还不打算把面具摘了吗？你不是真的想到死都不让我们看到你的真面目吧？那万一来世我们就算看到你也认不出你，那该怎么办？”
步天微笑：“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认识我，我认得你们呀！到时候我去找你们就行了。”
墨雪舞想了想，跟着笑了起来：“其实也不会，你的眼睛那么美，就算认不出你的脸，也认得出你的眼睛，我一定能找到你的。我就是有些好奇，你的脸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嘛？我真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步天傲娇地一扬脑袋：“以后再说，反正现在不是时候。”
墨雪舞又撇了撇嘴，也不强求：“不肯拉倒。虽然我刚才说你的眼睛很美，但不敢保证凭这双眼睛一定能找到你，来世要是真的认不出你来，你可别怪我们。”
步天居然意外地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浅浅一笑：“认不出来也不错，至少了无牵挂。”
墨雪舞由衷地感慨：“哥，你真狠。”
步天倒是不怕承认：“有时候还是狠一点好，一个人如果用情太多，就会很累，反倒是绝情一点更好，至少不会为情所苦，为情所困。”
墨雪舞不置可否，一阵夜风吹过，她微微瑟缩了一下，步天立刻察觉，抽出胳膊搂住了她的肩膀：“冷吗？靠过来一点。我应该给你拿件衣服的。”
墨雪舞一点都不冷，因为这几句话太暖心，一双眼睛就泛起了动人的柔波：“哥，你对我真好，要不下辈子你还当我哥吧，最好是我亲哥。”
步天搂着她继续往前走，语气居然很严肃：“我考虑一下。”
墨雪舞噗的一声就乐了：“还得考虑？这么不给面子啊。”
步天侧头赏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够给你面子了，这要是换了别人，我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拒绝。”
“好好好，谢谢哥，你对我最好！”墨雪舞赶紧讨好地冲着他猛笑，“那你现在考虑。”
步天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才点了点头：“行吧，有你这么个妹妹也不错，时不时气我一把，省得日子过得太无聊。不过最好下辈子我不当你哥，我当你丈夫，我娶你。”
墨雪舞瞬间惊喜的眼睛亮闪闪：“原来你那么喜欢我，你也对我动心啦？哇，我好荣幸！”
可惜步天兜头就给她浇了一盆冷水，甚至冷笑连连：“不是动心，是除害，我娶了你，你就不能去祸害苍云了，我这是替苍云先把你这个祸害收了，等于救了他！”
墨雪舞笑得花枝乱颤，连声音都在哆嗦：“起开……我哪有那么人见人恨……”
“怎么没有？太有了！反正下辈子，我坚决不给你任何机会再去祸害苍云！”
“你要娶我，我非得嫁给你吗？我偏要嫁给苍云，继续祸害他，你能奈我何？”
“我说不让你嫁，你就嫁不成，我要你嫁给我，你就只能嫁给我，苍云你连想都不要想！”
“想让我不嫁给苍云也行，除非你下辈子投胎变成个姑娘，你嫁给他，反正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我就只好放弃了，哈哈哈！”
“哈哈你个鬼！我才不要做女人，最好苍云下辈子投胎变成女人，我娶她，你就在一边干瞪眼吧，我们俩谁都不娶你了，哈哈哈！”
“哈哈……”
墨雪舞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哈拉了很久，心情倒是愉快得很，完全不像山洞里的气氛那么沉重。
另一边，北堂苍云和凌落月的交谈就远远没有这么轻松了。
凌落月心里是真的挺难受，所以离开山洞之后，他跑得很快。跑着跑着就展开轻功，几乎是脚不点地向前疾驰，当然漫无目的。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驱散一下那种难受的感觉，可惜跑了很久，依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