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2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鲇鱼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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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的当下,英国自顾不暇,法国积重难返,俄罗斯是异端,德国和日本面临清算,美国是南部非洲唯一的对手。

    南部非洲企业确实和很多美国企业保持着密切关系,一战到二战期间,尤其二战爆发前那段时间,很多南部非洲企业的商品,经由美国企业的代理销往德国,这些美国企业绝大部分都已经消失了,但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借尸还魂。

    杜鲁门也知道这个情况,可是无可奈何,国际贸易就是一锅肉,南部非洲人把肉端走了,只给美国人剩下汤,美国人还得感激涕零,因为美国人不喝的话,有的是人愿意喝。

    现在的情况和二战爆发前那段时间又不一样,南部非洲企业不再需要美国企业的中转,可以直接对欧洲进行投资,华尔街的贸易大亨也想加大力度,可是欧洲国家已经不再需要军火,而是需要建筑材料和生活物资,这些只有南部非洲企业才能提供。

    杜鲁门希望从盖文这里取得突破,但是却不愿意付出太大代价,关键还是主导权问题,杜鲁门希望欧洲的重建,是以美国企业为主,这和南部非洲的根本利益有着直接冲突,盖文不可能让步。

    “我们当然欢迎美国企业的参与,欧洲重建是一个大工程,仅靠南部非洲企业是完不成的,关键是效率,我们得赶在俄罗斯人介入之前,获得欧洲国家的信任。”盖文的话让杜鲁门很惆怅,再次击中美国的死穴。

    相对于英国和法国,美国在经济上明显是有优势的,但是相对于南部非洲甚至俄罗斯,美国的优势就不是那么明显了。

    罗斯福引领美国走出大萧条,本质上是否定了西方一贯鼓吹的自由市场经济,大幅增加政府对市场的干预,从以往小政府大市场的模式,进化为大政府小市场,从而顺利走出经济危机,完成对旧欧洲的彻底跨越。

    罗斯福新政肯定是有利于美国的,但是对于华尔街大亨们来说,罗斯福新政等于是直接从他们手中将大部分权利剥夺,将美国经济的主导权从资本手中转移到政府控制下,这对于资本是非常不利的。

    罗斯福在世的时候,威望空前,华尔街大亨们偃旗息鼓,纵然有不满也只能暂时忍耐,资本和政府之间达成微妙的平衡。

    杜鲁门的威望远不如罗斯福,罗斯福去世后,政府对经济的干涉力度大大下降,美国再次回到资本控制国家的模式上。

    这就是美国现在的矛盾所在。

    美国政府希望主导对欧洲的重建工作,但是美国资本却不愿意放弃暂时的短期利益,很多企业宁愿破产也不愿意转型,这就等于是将所有的压力都转移到美国政府身上,因为失业工人不会将矛头对准美国资本家,只会归咎于美国政府的无能上。

    “俄罗斯人的威胁对于欧洲国家来说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原本可以利用俄罗斯人的威胁,获得更大的利益,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杜鲁门希望南部非洲企业自抬身价,不要让援助变得那么廉价。

    欧洲国家仅凭自身实力是无法及时完成战后重建的,重点是“及时”,意思是必须赶在俄罗斯人到来之前,否则就难免沦为为他人作嫁衣裳。

    给欧洲国家充裕的时间,战后重建也能完成,早晚而已。

    关键在于民众的耐心上,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战后重建,生活有明显改善,那么俄罗斯人的威胁就会无限放大,搞不好会彻底变天。

    所以南部非洲如果能矜持一些,不积极参与到欧洲的重建中,那么欧洲国家就要主动找上门,让渡更多利益,至少保住政权的稳定性。

    在杜鲁门和美国资本看来,南部非洲资本太不矜持,主动投入到欧洲国家的战后重建中,既没有保证自身利益,也没有给美国同行们留出准备时间,最终都便宜了欧洲国家。

    “利益很重要,但是并不是全部,我们或许损失了一些利益,但是收获了欧洲的友谊,这对于我们来说完全是值得的。”盖文只能说,美国资本家们的格局小了。

    赚钱固然重要,双赢更重要,美国企业家在写自传的时候总是强调不赚取最后一个铜板,实际运用中总是吃干抹净,敲骨吸髓,吃相太难看。

    南部非洲资本也要利益,但是有底线,这才是格局和风度的应有体现,而不是锱铢必较。

    希伯来人为什么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就是因为赚钱没底线,什么样的钱都赚,高利贷也就算了,国难财也敢发,真就不担心清算吗?

    南部非洲已经不再是一战之后的那个后起之秀,而是致力于取代英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负责任大国,这时候就要主动让渡一些利益,让其他国家心服口服。

    美国的实力其实也不弱,可是精英阶层的格局太小,换句话说就是德不配位,迟早是要遭受反噬的。

    “盖文,在很多问题上,南部非洲和美国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要密切配合,才能共同迎来一个崭新的新时代。”杜鲁门这话其实是威胁,美国现在就是阎王门前的小鬼,成事不足,但是败事有余。

    杜鲁门的态度很明显,在欧洲重建这个问题上,南部非洲企业可以吃肉,但是也得给美国同行们留一口,否则这锅肉谁都吃不上。

    美国要是想给南部非洲制造麻烦,办法还是有的。

    其他的都不说,美国只要继续给俄罗斯援助,那么南部非洲对欧洲的重建计划,就会受到很大影响。

    “是的,我们确实在很多领域,利益是一致的。”盖文部分同意杜鲁门的话,是否密切合作再说,得看美国人的态度。

    杜鲁门愿意合作,盖文肯定不拒绝。

    可是杜鲁门最大的问题在于无法完全代表美国资本,这就给杜鲁门的诚意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这个问题,晚上盖文主动找罗克,想听听罗克怎么说。

    “杜鲁门的态度只能代表他自己,并不能代表美国,美国最大的问题在于政策的延续性,这就给合作带来更多不确定的变数,再过三年,美国总统还是不是杜鲁门都得两说呢——”罗克现在也不确定杜鲁门能否和另一个时空一样连任。

    和罗斯福不同,罗克对杜鲁门的印象并不深刻,单纯从美国大选的前景分析,杜鲁门的赢面小于托马斯·杜威。

    不过罗克能确定的是,托马斯·杜威并没有担任过美国总统,所以罗克对杜鲁门还是有点期待的。

    民主的弊端在英国暴露无遗,温斯顿和保守党执政的时候,英国对俄罗斯的态度不说敌对,也和友好没有丝毫干系。

    爱德礼上台后,英国对俄罗斯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爱德礼又是送发动机,又是支持俄罗斯获得黑海出海口,打了罗克一个措手不及,最后一地鸡毛。

    美国跟英国一样,罗斯福的成功之处不在于他几次连任总统,而在于罗斯福执政的那些年,美国政府的政策难得的保持了一贯的连续性,这才有了美国这十几年的跨越式进步。

    现在到了杜鲁门时代,美国政府的控制力大幅下降,罗克也不确定美国对南部非洲的友好,还能持续多长时间。

    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即便是罗斯福时代,美国只要有机会,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南部非洲下手。

    “美国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如果我们推波助澜,美国的矛盾将会进一步激化,这是否能让我们和美国的竞争中,拿到绝对优势?”盖文野心大,这种可能罗克都没设想过。

    不过回头想想,这种可能性的确是很大。

    另一个时空,美国在二战后一家独大,冷战格局其实也有美国背后推波助澜的因素,俄罗斯的实力,跟美国的差距还是挺明显的,美国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挟洋自重。

    说白了就是继德国之后,将俄罗斯塑造成欧洲最大的威胁来源,以强化欧洲国家对美国的依赖性,这样美国就能最大程度绑架欧洲国家,组成利益共同体。

    这个时空有南部非洲,美国对欧洲的影响力大幅削弱,南部非洲如果全力以赴,能不能将美国的影响力,摒弃在欧洲之外?

    罗克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从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

    “你想怎么做?”不管未来怎样,罗克都是要退休的,接下来就算算计美国,也是盖文主导。

    “如果我们阻止美国涉足欧洲国家的重建,那么后果难以预料;但如果我们将一部分利益让给美国,那么因为这部分利益的分配,就会引发争议。”盖文懂得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道理。

    这也对。

    不给美国企业任何机会的话,那么美国资本就会联合起来跟南部非洲资本竞争,客观上反而帮助了美国资本内部达成一致,杜鲁门多半也乐开怀。

    将一部分利益让给美国,相当于两桃杀三士,资本贪婪的本性会彻底爆发,外部矛盾转化为内部矛盾,美国人会打破头。

    “我之前已经给杜鲁门下了一些药,分量估计还不太足,你接下来可以加大药量,谁会嫌弃自己的权力太大呢——”罗克安全赞成,他的本意只是想挑起美国政府和美国资本的矛盾,没想到盖文更进一步。

    美国这样的国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内部矛盾是很尖锐的,只看是否懂得合理利用。

    堡垒都是从内部击破的,要击败美国这样的国家,外来压力不仅没效果,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得让美国人自己先乱起来才行。

    远的领域先不说,美国石油行业,洛克菲勒虽然一家独大,内部也是有竞争的,1911年洛克菲勒分拆后,分裂成多个石油公司,这些石油公司彼此之间难道就没有竞争吗?

    不仅有,而且还更激烈,以前是各自占山为王,现在是成王败寇,竞争更激烈了。

    这也就是没到生死关头,洛克菲勒分拆的那些企业,勉强还能保持默契。

    真到了自顾不暇的程度,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明白了!”盖文信心十足,南部非洲跟美国不是比烂,制度上的碾压。

    美国跟欧洲国家是比烂,南部非洲从一开始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披着资本主义的皮,内在是国家主义的骨,在对外竞争上,南部非洲企业从来不是单打独斗,而是以一个整体出现,这样自然就能在局部形成优势,各个击破。

    美国资本虽然也有优势,但都是相对于欧洲国家来说,罗斯福时代美国政府以凯恩斯主义为理论基础,带领美国走出大萧条,现在美国资本主义又重新抬头,凯恩斯主义被抛弃,这是自寻死路。

    南部非洲模式本质上也是凯恩斯主义,但是给与资本更大的自由度,联邦政府对经济的干预控制在一定程度上,不会过度死板,又不失灵活,这是美国和欧洲国家做不到的。

    对于资本来说,政府的干涉肯定是越小越好。

    资本也是有自身局限性的,对利益的追逐往放大资本的贪婪,整体格局上的缺乏,导致资本先天不足。

    美国这种模式,要到资本发展到一定程度上才会暴露。

    现在这个过程被提前了。

    和罗克一样,盖文还是以南部非洲的铁路系统为突破口,向杜鲁门展示国家主义的优越性。

    “联邦政府接手铁路系统后,铁路系统其实一直是赔钱的,再过去的二十年里,南部非洲铁路的客运票价没有任何上涨,一直维持在二十年前的程度。”盖文的话让杜鲁门很惊讶,这样做图什么呢。

    大萧条期间,美国政府也进行了很多基础建设投资,起到了一部分正面作用。

    但是很快,因为运用负担太大,这些基础建设工程就被美国政府重新交由私人资本运营。

    盖文并没有向杜鲁门解释,客运的亏损,通过货运会有一定程度的弥补。

    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利润,其实赔的也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