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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红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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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骆辰迅作为新任族长,召开了第一次的族人大会,决定要清理门户,铲除骆氏的这些蛀虫祸害,为了骆氏的未来计,这个恶人,自己兄弟二人来做;这个恶名,自己兄弟二人来背。

    一个两个的,打量自己好欺负的啊?

    骆辰迈带着自己从京城回到杭州守孝开始便训练的家丁小厮,当然,还有一些旁支子弟,拉起了队伍,对着这些罪大恶极的家伙们实施了抓捕。

    当然,这过程中,手段可能不大平和。

    都是些年轻小子,对方又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不过是奴大欺主,欺上瞒下,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之辈罢了,谁还会对着他们怜香惜玉了不成?

    且众人在听说来这些家伙的可恶行径之后,甚至还趁着骆辰迈没看到时,偷摸地下黑手出出气儿。

    骆辰迈对于这种情况一直都是双眼紧闭,全程当是没看到罢了,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特殊,他甚至恨不得亲自下场,踹上两脚。

    这些可恨的家伙,简直该死!

    为了今日,兄弟几人劳心费力,准备了好几年,如今不让他他们掉层皮,都对不起自己兄弟耗费的这些时间心力。

    骆辰迈恨,可其实更恨的是骆辰迅才对。

    所以在看到这些罪大恶极的家伙一副猪头样儿时,只觉得浑身舒畅!只能说,自家二弟干的漂亮,忒是合自己心意了。

    单单不过是奴才,就已经花费了众人一天的功夫,众人是又累又饿,神经也是各种紧绷!

    早上填了两大碗饭的骆辰迅自己觉得饿了的时候这才让人将这些东西给撕扯了下去,让人上了饭菜,先吃饭,吃完了饭再说其他。

    一时之间,众人的面色总算是和缓了许多。

    不过气氛仍旧凝滞,因为骆辰迅兄弟俩只埋首用饭,对诸位的搭讪,套近乎,一概不理论。

    在众人填饱了肚子,放下了碗筷之后,立即地就有手脚麻利的小厮、婆子们将这些残羹剩菜地给收拾了。

    上了茶水之后,奴才们又动作迅捷地退了出去。

    “既然事情都已经明了,那么大家伙儿来说说,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些吃力扒外,胆大包天的狗才?”

    骆辰迅淡淡地的问话声却如炸雷一般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大侄子啊,呃,我是说族长,嘿嘿,族长!”

    在看到了骆辰迈的怒视之后,二老太爷之子似乎是发现了自己措辞中的不妥,连忙地改口,

    “族长啊,骆氏毕竟书香门第,一向也是宽和为主,既然已经做出了惩处,将这些发卖了事罢,毕竟再有其他举动,只怕与骆氏门楣不好看呢,影响了骆氏千年的好名声!”

    这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这些年因为自家父亲是族老之故,所以日子过的很是滋润,当下站起来,提议道。

    二长老对于自己这个蠢货儿子也是无语了,这样的事情,轮的到你出头吗?

    长房兄弟显然是不想善了的,儿子的这番举动,打脸他倒是不怕,可是最怕的却是将自家给牵扯进去!

    果然长房弟兄发狠,只怕自己是洗白不了的!

    而且这其中,这些奴才到底吐露了多少,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啊!

    “五叔说什么?发卖到矿上去?唔,这倒是不错,可是不是太狠毒了些?和五叔往日大善人的形象不大符呢!”

    骆辰迅淡淡地道。

    “嘿哟,族长,我可没说这话,再不然,给了他们卖身契,让他们自行离去,这样呢?”

    似乎是生怕玷污了自己大善人的名头,这位族叔果然是个仁善之辈,急忙地撇清道。

    “五叔,五年前您在小葛庄看上人家女儿时,如何不发挥发挥你这份仁善呢?那样一家老少各种跪求,各种哭诉,只求他们放过自家的女儿,可您倒是如何做的?将人家打成重伤不说,还构陷人家是贼,偷了你东西,将人阖家老少下了大狱,仗着骆氏的名头,最后弄的人家家破人亡,那女子似乎也被五叔送去了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可有说错?”

    骆辰迅一脸嘲讽地望着这位族叔,问道。

    “嘿,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难道族长还要和我这做叔叔的算后账了?”

    大善人的五叔带着一股子皮里阳秋的声调儿,对着骆辰迅道。

    骆辰迅淡淡一笑,并不搭话,反倒是回过头去,对着族人道,

    “众位可还有什么意见?今日各家各户都有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利,若是赞同五叔的意见,那么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有不同的意见吗?”

    “族长,这样的人,如何能轻饶,合该阖家打死!”

    一位衣服略略有些发白,面色有些灰败的年轻人站出来,对着骆辰迅道。

    立即地便有几人出声附和。

    骆辰迅对着他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既然如此,大家没有不同意见了,那么本族长就行驶族长职责,做出最后决定了,大管事白二,料理祭田分配的王四,负责族学采买的骆满……这十人,阖家发卖到西北,大家没有意见吧?”

    骆辰迅淡淡地道。

    一时之间,偌大的祠堂一片寂静,掉针可闻!

    “大爷,我的儿子,闺女可都是白身,是良民,求大爷,饶了我的儿子,放过我的闺女吧!”

    一脸灰败的白二对着骆辰迅求恳道。

    “是吗?别人家的闺女不会白身,不是良民吗?被你儿子凌虐至死的几房小妾谁不是白身,谁不是良民?你儿子怎么不放过人家闺女?”

    骆辰迈一脸嘲讽地问道。

    “你也放心,咱们报告了官府,也已经找到了苦主,你白身,良民的儿子自然会有官府招待,咱们骆氏书香之族,绝对不干那些违法之事!”

    看着哑口无言的白二,骆辰迈随即补刀道。

    “喔,还有你那个作威作福的胖闺女也是一样,听说她丈夫要休妻呢,嘿嘿!”

    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自己兄弟又不是傻子,如今的骆氏是个什么情形他们难道会不知道?哪里可能会让人抓住了把柄,再将家族陷入危险境地去?

    听着二爷之言,白二总算是彻底地死心了,在劫难逃,罢,罢,罢!

    往日里是众人领头羊的白二都是这么个待遇,其他人还哪里敢说什么?

    不过骆辰迈却是干的更狠,这十家,上百口子的人,都灌了哑药,这才让人牙子给领走了。而且对方做这种生意的,肯定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希望这上百口子人能享受他们接下来的人生。

    尤其是这些人托福骆氏,一个个儿地都是白白胖胖的,骆辰迈心中满满地都是恶意。

    送走了这些人,这些首恶之后,还是有些小鱼小虾的,也不能尽数都给发卖了吧?

    “剩下的,送官府的送官府,发卖的发卖,扔去庄子上做苦工的做苦工,这次应该没有谁家的大儿子,小孙子的是白身,是良民了吧?”

    骆辰逸淡淡地问道,呷口茶后,他对着一脸忐忑的其他管事儿说道。

    “还有些作恶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给你们三日功夫,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想清楚,霸占的东西也都找出来,然后去找骆满福认罪,退赃,只有三日的功夫,过了这三日,那么咱们另外再说吧。”

    闻言,底下有些心虚的管事儿恨不得此刻就赶紧地去自首,希望主子能看在自己认错态度好的份上,可以从轻处置!

    “行了,既然下人处置完了,咱们再说说其他吧,毕竟这奴才仗着主子的势,做出这些危害家族之事,我倒是还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是奴才,大字儿不识一箩筐,蠢货们只知道享福占便宜的,可是族中的老少爷们儿呢?不都是受着骆氏的庇护,不都是读过孔孟之道的,不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道理的,都晓得亲亲相隐,为何还要做下此等令人厌恶,恶心之事?”

    骆辰迅轻声质问道。

    “不过是觉得骆氏不是他们的骆氏,是大家的骆氏,便宜不占白不占罢了,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大哥你该不会是在翰林院待的时间久了,真的成迂腐的傻子了吧?再者说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反正有大房护着,在这杭州,骆氏一手遮天,也没人敢去撩拨骆氏,他们欺压别人,霸人家产,凌人闺女,只怕还觉得是自己善心呢,谁会觉得自己这是违背了孔孟之道,这简直是畜生无异呢?”

    骆辰迈嘴巴不留情,对着族中的老少爷们儿嘲讽道。

    不少人觉得痛快的同时,也有一小撮人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果然如此?果然是我迂腐了!我以为这骆氏是众人的骆氏,这样大的一个家族,繁衍了近千年,众人有小心思我可以理解,也能接受,可终归骆氏好了,众人才好的道理大家应该是明白的,可没想到,这样浅显直白的道理,大家竟然是不懂的啊!”

    骆辰迅一脸羞愧地叹息道。

    “骆氏族学,到底教导了大家些什么呢?仁智礼仪信,是不是族学都没有教给大家?”

    骆氏族中的几位先生们隐隐地便觉得自己屁股底下似乎有烙铁,略略地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这番指责简直令这些老夫子们羞愧。

    “族长,老夫自认这些年对于族中子弟尽心尽力,这样的黑锅族学可是不背的!”

    最后,族老之一的族叔站了出来,淡淡地对着骆辰迅道。

    他本人也是进士,在翰林院待了多年,后来忍受不了官场黑暗和倾轧之后,这才离开了朝堂,受了先族长文定公的安排,负责骆氏族学的各种事务。

    当然有好苗子的话,他也是会亲自负责教导的!

    比方说骆辰逸兄弟俩都是这位一手教导出来的。

    “既然族叔都这么说了?那么族叔可否为我解惑,何以骆氏族人竟是成了这副德行了?一个个儿地竟然能丧着良心克扣孩子们的笔墨,坑害孩子们的吃食了?”

    他不站出来还好,站出来后骆辰迅却是逮住了机会,淡淡地问道。

    骆氏族学为族中子弟每人每季都有笔墨发放,每日供应一顿饭菜,这位和族学中采买的那位管事儿的勾结起来,以次充好,坑害的可不就是族中子弟?

    家中情况好的倒是问题不大,可骆氏也不尽是家有余庆之户啊,还是有依靠着族中祭田出息过活的人家,所以为了照拂这些人,族中才有这么多的优惠。

    然而,这些东西却是尽数地落到了这些人口袋里,骆辰迅如何能不恼?如何能不怒?

    毕竟这又涉及到了关于自己的人生规划问题,过上十年八年的,自己从望林书院出来,自立门户也好,发扬光大骆氏族学也罢,这总归都是自己的责任,可是骆氏族学的根基毁了的话,难道要让自己接手这么个烂摊子吗?

    那位族叔面红耳赤的样子看着倒像是个知礼仪,知廉耻的,然而所作所为只能让人感慨一句“道貌岸然”罢了。

    “日后族叔尽管在家里修身养性,好生地读读古籍经典,也重新学学孔孟之道,不求别的,不坑害族人,这样的要求不高吧?”

    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地替骆氏培养子弟,教育人才,父亲还为他的长子,自己的堂兄谋了四品的外放,这事儿闹的二叔一度很有意见,不过最后被父亲强压下去罢了。

    别以为现在父亲不在了,堂兄就能一飞冲天了。

    想要以旁支的身份压过嫡支,简直妄想!

    果然半年后,骆辰迅的这位堂兄就被罢官夺职,带着家小回了杭州!

    那个时候,他们才后悔不迭,可惜已然晚了!

    再回到眼前,料理完了这位族叔后,骆辰迅提拔了个在族学中口碑,人品都不错的族叔负责族学。

    接下来,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两位也是灰头土脸地被这个面善心苦的侄儿给剥了面皮,踩在了脚下不说,更加让他们肉疼的是,这么多年搜刮,积攒的钱财也一并地要还回去,这才是令人肉疼。

    当然此刻的他们并不这么想,能平息了了骆辰迅的怒火,能淡薄了骆辰迈的杀意,他们就已经万般地庆幸了。

    有那么两户,负隅顽抗,骆辰迅也不会留丁点儿的面子,直接地给逐出了宗族!

    本来就是旁支,祖上也曾经荣耀过的,一直觉得自己如今不出息这是嫡支打压所为,口无遮拦,恼了骆辰迈倒也行,可是惹恼了新任族长,要立威的族长面对这种送上来的大礼,如何会不笑纳?

    有了这么一出,谁若还觉得这位新任族长是个面嫩好欺负的,那才是见鬼了呢!

    辈分最高的两位老太爷在听到骆辰迅对于他们两家人的处置后,吓的气儿都没放一个,连连表示族长出事公允,他们再是敬服也没有的。

    世人欺软怕硬的本性,暴露无遗。

    骆辰迈冷笑了两声,放下了手中的大刀。

    这日的骆家宗祠,彻夜灯火。

    快刀斩乱麻,骆辰迅兄弟俩终于地料理完了族中的这些污糟事儿,处理了这些毒瘤。

    当然,也颁布了一些新的举措,为族人谋了些福利,甚至日后的很多的账目都是要公开的,一季一张榜公示这样那样的规矩,算是赢得了族人们的好感和支持。

    当然,这些蛀虫啊之类的毕竟是小部分,大家还是要向前看的。

    骆辰迅兄弟二人又花了半月的功夫,这才将族中的各项事体料理清楚。

    额外地成立了个监察机构,不过人员却是保密的,彼此之间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也算是骆辰迅的日后的耳目了。

    休整好了这些之后,长房也集体出动了。

    骆辰迈夫妇俩护送老太太上京,骆辰迅夫妇俩则带着三个孩子去扬州上任。

    骆家人的生活也开启了新的篇章!

    骆辰迈入京,为的便是寻找合适的时机奔赴战场,至于老母,妻子也只能托付给京中的四弟了。当然,若是四弟不愿意,那么自己就只能憋屈地待在京城混日子了。

    希望这种日子不会太久。

    骆文远对于侄儿和长嫂进京的事情一点儿也不高兴,然而这并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所以听着自己的儿子一天两天三天地殷勤地打发人去码头上候着时,再想想自己入京时,那臭小子的淡漠,骆文远只觉得心中呕得慌!

    这都叫什么事儿!

    现骆太太进京,骆辰逸带着妻子,妹子候在码头,骆文远带着妻子,儿子,闺女,一同地出现了,两家人壁垒分明。

    骆老太太带着儿子,儿媳出现时,看到的便是这种场景。

    心中暗叹一声,闹成今日这样,也不知道老二和侄儿心中是否有过哪怕是丁点儿的悔意呢?

    骆辰逸到目前为止觉得自己都不后悔,只能是有遗憾。

    至于骆文远么,只怕是更加不会后悔,可能会是庆幸居多。

    一家人热络了几句之后,众人分头上了马车,一起回了骆府。总有一股子恍然隔世之感,毕竟这里是众人生活是几十年的地方,可不过是三年未住而已,竟是如此地陌生了!

    想想已经离开的老爷,骆老太太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终究强打起精神来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借口乏了便让众人散了。

    骆辰逸也知道今日不是说话的时候,顺势地便告辞了。

    骆婉慧却是留了下来,大伯母如今身边没了孙子,只怕是孤单,骆婉慧便是最好的人选了。

    好在黛玉夫妇早有准备,将她日常用的东西又置办了一份儿,送来了骆府。

    复又三日后,骆老太太觉得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这才一家人一起用了一顿团圆宴。

    她辈分升了,儿子儿媳开始当家做主了,那么二房也只能跟着水涨船高,成为了二老太爷,二老太太!

    骆文远和小宋氏在听着这些称呼的时候,大写的懵逼!

    自己的儿子、闺女都没有成家,所以二老太爷,二老太太到底是什么鬼称呼?看着他们面皮僵着,骆老太太心中顿时觉得平衡了不少。

    毕竟如今自己是寡妇人家,儿子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所以别人称呼是老太太,她没觉得哪里不对了。

    可是骆文远却是不同,他比骆辰迅大不过是十多岁,也算是大哥大嫂看着长大的。所以骆文远的成长环境其实也算是宠溺,娇惯多些,从而养成了略略有些自私的性子。

    什么事情只要不合心意了,略略地打滚,闹上一场,总会有人为他达成目的的,纵然到现在,骆文远骨子里的这些小任性也是没有改了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无条件地支持他,宠着他了。

    这次上京之后的种种遭遇也让骆文远明白了这个道理,没有大兄护着,没有骆氏撑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是!所以他这才总算是不情不愿地成长了,收敛了自己性子中的任性,变的略略地有些担当了。

    然而,如今的骆辰逾却是延续着自己父亲的成长道路,自己便是这样的成长轨迹,骆文远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左右有自己在呢,可以护着儿子,可以为他铺平道路,再者,儿子还小呢,等长大了,就好了……

    骆文远却是没有想过,儿子长大之后是否会和自己一般,也会有如今这样尴尬难堪的一天,是否也会几十岁了还束手无措的一天。

    反正如今的他是没有去理会这一点的,所以骆辰逾在继续着自己的成长。

    骆家的这次的酒宴倒还算是和乐的,毕竟杭州祖宅发生的事情,骆文远夫妇也是略略有些耳闻的。

    对上这个以前不大放在眼里,如今才发现,他竟然敢动刀子杀人的侄儿,骆文远其实不想承认自己是有些打怵的!

    然而事实便是这样。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骆文远出身书香世家,对于粗人最是厌恶,心中也是隐隐地有些怕的,这一点儿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骆辰迈倒是没有发现自家二叔的不自然,不过骆老太太倒是隐隐地看出了一星半点儿的。不过也没有揭破便是了。

    女眷们一桌,男丁们一桌,骆辰逸和骆辰迈两人聊的欢畅,骆文远父子二人也是有问有答,泾渭分明。

    直到骆辰逸开始对着自家二哥说起京中的许多欢乐趣事时,骆文远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来,所以停止了儿子的问答教学,秀父子情深的举动,端着酒盅,神色认真地听了起来。

    骆辰逸倒也不怕他爹听到这些,继续地说着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聊着谁家又和谁家联姻了,谁家又和谁家孩子之间闹了一场之类的。

    都是些旧闻,不过是让骆辰迈将这些补上,省的再有什么不周全之处。

    骆文远父子却是头一次听说这些有的没的,所以听的更加地认真了。

    骆辰迈看着二叔父子的举动,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来,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地将注意力放在了四弟的身上。

    骆辰逸说的这些,确实是自己需要的,这些过时的信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出去略略地打听打听只怕就能知道了。

    至于那些隐秘的,需要自己注意的,四弟又不是傻子,如何会这般大喇喇地宣之于口?

    这顿酒菜,总算是看着有点儿样子了,骆辰迈时不时地问上两句,都极到点子上,让骆文远父子也是恍然大悟,对于这个侄儿,骆文远顿时明白自己只怕是小觑了他。

    自此之后,骆文远对着自家侄儿一直都是客气有加的。

    当然,两个侄儿都是如此,不过对于骆辰逸么,毕竟他是老子,纵然想要求他点什么,可如何能拉下脸,张那个嘴?所以父子之间的关系就一直这么不远不近地僵持着便是了。

    骆文远想着要让儿子主动,然而骆辰逸是个什么性子他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主动?他不靠近,骆辰逸恨不得离的远远儿的,父子俩不成陌路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所以只能继续地这么僵持下去。

    内宅有骆老太太坐镇,小宋氏基本上就甭想翻起什么风浪来。好在小宋氏其实比骆文远更加地会看眼色,知道二房如今是要靠着长房的,知道自己是要在大嫂子手下讨生活的,所以并未说出任何的不对劲的言语来。

    不过是三不五时地就给自己闺女使眼色,让她也说点什么,别跟木头似的,全程僵着,风头都让那个死丫头给占去了。

    然而骆婉瑜全程不抬头,只顾着吃吃喝喝,填饱了肚子之后就沉默着听众人聊天,听着骆老太太说着如何地给姐姐准备嫁妆,如何给姐姐准备陪嫁之人等等。

    左右她一个闺阁女儿,这样的话题自己能掺和的进去?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听着黛玉和侄儿给婉慧准备了多少多少的首饰,多少多少的布料,骆太太道,

    “布料少置办些,首饰可以多,布料只挑上些时新的即可,多了过上一二年过时了,白白压箱子里霉坏了,没的糟践了东西!”

    黛玉闻言受教,夫君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明日应该带过来给大伯母瞧瞧的,她总比他们夫妻有经验,这样的事情合该让大伯母掌眼呢!

    听着黛玉如此说,骆老太太果然满脸的欢喜,丈夫过世了之后,骆老太太苍老了不少,年轻时的凌厉也少了不少,笑起来慈善了许多。

    骆婉慧靠在大伯母身后,带着笑容听着,才不插嘴,省的自己又被人给打趣了。

    内宅夫人在说起首饰啊,布料这些东西之后,基本上就是刹不住车的,所以外面的酒宴已经停了,送走了微醉的骆文远之后,骆辰迈兄弟俩转去了书房。

    骆辰逾本来是想跟着堂兄一起回去的,可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孝子形象,所以他略略地有些抱歉地去照顾老爷去了。

    至于喝酒么,改日自己请堂兄在外面的太白楼喝!

    骆辰迈对此也不在意,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骆辰逸远远地看着,从头到尾,丁点儿的波澜也没有。

    反正打小儿自家这个蠢弟弟就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各种地记挂着老爷,所以他真的是丁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骆辰逾以为自己这样秀父子情深能刺激到那人的,再是没想到,在那人的心中眼里,这是自己本该做的。

    世界上的无数的误会就是这样造成的。

    “皇帝对于骆氏如今是个什么态度?”

    骆辰迈是个直接的,也学不来别人的委婉,兄弟俩坐定之后,他开门见山道。

    “三五年内只怕这位是不改初衷的!你果然要上战场?”

    骆辰逸关切地问道。

    “是呀,如今我自己也是各种为难呢,到底该不该如此任性地走上一场了!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我与你二嫂成婚多年,膝下也是空旷,我如今还有任性的资格吗?骆氏如今这样艰难,我若是再任性,是不是会给大哥添了麻烦?”

    骆辰迈一脸怅然地问道。

    没了父亲的庇护,如今的骆氏举步维艰,他果真能只顾着自己吗?不去理会老母,弱妻,还有在江南的打拼的大哥吗?

    “倒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骆氏虽然艰辛,不过也没有到了如此小心翼翼的地步!至于孩子的事情么,只能你自己多努力了。”

    骆辰逸笑着打趣道。

    骆辰迈闻言,对着弟弟翻了个白眼,没大没小的臭小子,简直是找揍!

    “再者说了,万一二嫂有了,你舍得丢下二嫂和孩子去战场吗?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三五年都是常有的事情,你可是想好了?”

    骆辰逸对着自家二哥问道。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二哥,我可不觉得你有这个魄力的!”

    自家二哥虽然在外面胡吃海塞,喝酒玩闹的,却从来都不胡来,二嫂又是个花容月貌的,他不觉得二哥舍得家中娇妻。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不能靠着家中吃一辈子吧?即便大哥没有意见,可是将来我的孩子,子孙后代可该如何是好?难道要靠着族中伏低做小地生活吗?这次大哥处理族中事务,贫寒的族人过的甚至不如我身边的奴才,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儿,我的孩子,注定了只能是骆氏旁支,我这个当爹的再不打拼点东西出来,将来谁来庇护他们?即便大哥能庇护我这个当弟弟的,庇护当侄儿的,可是两个侄儿呢?他们也能包容我这个二叔?能容的下堂弟和他们分一杯羹吗?”

    骆辰迈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果然成长了许多,自己也思考了许多。

    “唉,莽小子二哥如今也成为哲人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呢?不过眼前倒是有个立功的机会,二哥,你敢不敢冒死一试?我保证,谁也无法抹除你的功绩,上面的那位也得捏着鼻子嘉奖你!”

    骆辰逸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那些东西,眸光闪闪,对着自家二哥蛊惑道。

    “有这样好的机会?能有什么样的功勋?值不值得我去冒险?”

    骆辰迈对着自家堂弟连声问道。

    骆辰逸闻言,笑容更深,也多了几分真诚!

    “二哥放心,我还能坑了你?这次的机会真的难得,而且我总觉得这是为二哥量身定做的,需要一位孤胆英雄!”

    骆辰逸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么是什么样的机会?咱们到底该如何操作?”

    骆辰迈对着自家堂弟问道。

    兄弟两人将脑袋凑在了一起,然后嘀嘀咕咕起来,随着骆辰逸的解说,骆辰迈的表情一时喜,一时忧,最后却是沉吟不定了。

    毕竟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去倒霉,这不算什么的,可是要带着妻子一起,他便开始踌躇了。

    “二哥,这事儿主意我出,不过最后的决定却是要你自己做,我不想将来你埋怨我,这种事情没有百分百把握,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会遇上什么波折,意外,所以你好好儿想想,想好了之后咱们再说!”

    骆辰逸也是先兵后礼,将丑话说在前头,毕竟这事儿吧,需要冒险的不是自己,所以二哥得自己拿主意。

    “嘿,你说这人啊,真是越大胆儿越小,我以前并不觉得出去冒险是个什么大问题,可是现在确实不敢!你得容我几日,仔细地想想,再者我需要和你二嫂商量商量!”

    骆辰逸对此表示理解,毕竟这是他的选择和决定,自己无权置喙,对着骆辰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兄弟俩默契地放下了此事,说起了别的。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是个什么情况,皇帝是越来越强势了,相对应的,上皇和忠顺王爷便是一退再退,颓势已显,败局已定!

    上皇的身子似乎也渐渐地不大好了,对于老臣的请见大多数都是拒绝的,自己成日地缩在宸极宫,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即便如此,他一日不死,皇帝便一日不安心,所以步步紧逼,掌控的越多,皇帝反而觉得自己心中越发地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