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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多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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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回到百里府,众人为让百里皓然吃下虫子,几乎折腾了整整一百里,最后还是皇甫俊休用老办法将其打晕,方才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三日之后,楼兰王欲带库布哲儿回楼兰国,靳云轻为其践行,特在郁春院摆下宴席,碍于楼兰王的威望,百里漠北亦有参加,不过整个宴席下来,百里漠北与靳云轻几乎没有任何语言或是眼神交流。

    在楼兰王离开莽原的第二日,百里漠北亦决定离开,幸而有皇甫俊休偷偷报信,靳云轻方才来得及将自己赶制的五套长袍和七套冬衣辗转交到百里漠信手里。

    莽原的硝烟终于弥散,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限亦只剩下不到九天。这些日子,百里玉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账本,十几日下来,倒也让他研究出些门路,以致于靳云轻现在的算盘都不如百里君清打的快。

    “这么多零......这是多少钱啊,大百里国库也不过如此啊!”百里玉看着算盘上的数字,只觉眼晕。

    “钱多不好吗?”靳云轻端着茶杯,检查着百里玉递过来的账簿,虽然与‘千陌号’的对垒损失惨重,幸而之后有楼兰王出手相助,之前的亏损也算补齐了,看来是时候让奔雷到西域提马了。

    “可这也太多了,若是本王有这么多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百里玉将最后合计的数字写到归账上。

    “如果王爷真有这么多钱,筱萝可以毫不吝啬的为你演示怎么花。”靳云轻闻声挑眉,一本正经的看向百里玉。

    就在这时,奔雷忽然自门外跑了进来,手中握着字笺,一脸肃然。

    “主人,皇城出事了!”奔雷犹豫片刻,方才将手中的字笺送到靳云轻手里。

    当看清字笺上的内容时,靳云轻只觉心脏骤停,浑身血液凝固,眼泪如迸堤的洪水般狂涌而出,身体抖如落叶,心,痛如针扎。

    “发生什么事了?”见靳云轻泪如泉涌,百里玉登时起身,直直走了过去。只见字笺上‘刘醒被杀’四个字分外清晰!

    “回皇城!”靳云轻想也不想的攥紧字笺,哽咽的声音中透着蚀骨的寒意,就在靳云轻欲迈步离开时,忽觉眼前陡黑,终是陷入一片黑暗。

    当靳云轻醒过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在返回百里宫的途中了。

    “娘娘!您醒了!”冀州行馆,汀月抹了泪,急急跑到床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本宫是在做梦吗?汀月,刘醒呢?你叫他过来,本宫有事吩咐。”靳云轻茫然起身,纤长的眸呼扇的眨着,期待着看向汀月。

    “娘娘......刘醒他......他......呜呜......”汀月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双手不停抹着肿成桃核的眼睛,哭的花枝乱颤。

    “是真的......本宫好糊涂!本宫怎么会留刘醒一个人在皇城!那里根本就是地狱!刘醒......对不起,对不起啊”靳云轻泪水横溢,双手拼命砸在自己头上,声音颤抖不止。

    “娘娘!您别这样,刘醒不想看到您这样......这不是您的错啊!”汀月慌忙拉住靳云轻的手,悲戚劝阻。

    就在这时,百里玉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汀月见是百里玉,随即抹着眼泪退了下去。

    “筱萝,先把药喝了。”看着靳云轻悲痛欲绝的表情,百里玉的心似被人狠揪着疼。他想劝慰,却不知如何开口,百里玉很清百里刘醒在靳云轻心里的位置。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大意,刘醒根本不会死!是我害了刘醒,我还答应过他,一定会护他周全的,可是......可是......”靳云轻不停的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锦被上,浸湿大片。

    “筱萝,这不怪你!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本王已经让殷雪先行回宫了,不管是谁害了刘醒,他都该付出代价!你要振作,刘醒的仇还等着你去报,所以你不能倒下!”百里玉双手抚着靳云轻的雪肩,似要给她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是啊......报仇......我还有仇要报.......把药给我!”悲戚的容颜仿佛千年雪山上不化的寒冰,靳云轻绝望的目光渐渐凛冽,似利刃般穿透一切。百里玉心疼此刻的靳云轻,他恍然发现靳云轻身上背负了太多的重担,那些包袱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这一刻,他忽然想为靳云轻将那些包袱扛下来,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让他的心好受些。

    “皇宫里有谁敢对刘醒下手?淳贵人?不可能,她没那个胆子!季嫔?也不该,她虽嫉妒本宫,可还没到铤而走险的地步,周美人......”靳云轻握着瓷碗的手颤抖不止,凌厉的眸紧盯着榻上的锦被,又似透过锦被看的更远。

    “筱萝,你别这样,殷雪已经回皇城打探了,只要等殷雪回来,我们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介时再想对策也不迟啊。”百里玉从没有一刻这样心疼靳云轻,看着靳云轻秀眉蹙在一起,绞尽脑汁的冥想,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这样坐着。

    “难道是百里连城?他发现我是装傻,所以才会迁怒刘醒?”靳云轻猛然抬眸,双手倏的抓住百里玉,眼底尽是慌乱。

    “不会!你先别乱想,一切等殷雪回来......”

    “不行,不能不想!只要停下来,我脑子里就全都是刘醒,他为了我,甘愿入宫!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不是百里连城,那会是谁?桓采儿?不可能,她没有理由啊......呃......”看着靳云轻几欲崩溃,百里玉终是忍不住出手击在靳云轻的后颈。

    “筱萝,对不起,可除了这样,百里玉真的没办法阻止你思考,你放心,不管结果如何,百里玉都会在你身边,你的仇就是百里玉的仇,无论是刘醒,还是表姐......”百里玉将靳云轻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深邃的眸滚动着浓烈的黑。

    五日之后,当殷雪出现在平阳行馆时,正在榻上发呆的靳云轻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下来抓住殷雪。

    “是谁?”冰蛰的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自知刘醒被害之后,靳云轻便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现下已憔悴不堪。

    “回主人,是一个叫婴鹂的女人,属下回到百里宫后,发现这个女人竟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任何地方,纵是关雎宫和龙干宫,她都可以旁若无人的进出。当时......当时是因为刘醒阻止那个女人翻查娘娘的内室,被她......一剑刺死。”殷雪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底闪过一抹晶莹。

    心,那么痛,仿佛是被抛进荆棘丛中,那一根根的芒刺狠扎进去,伤的她体无完肤,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靳云轻还是禁不住跌坐在地上,眼泪迷蒙了视线。

    “主人!”殷雪收敛起眼中的悲伤,急急扶起靳云轻回到榻上,心疼不已。

    “婴鹂是谁?”低戈的声音蕴着彻骨的冰寒,靳云轻狠狠攥着锦被,利目如锥。

    “回主人,殷雪有拜托族人去查,也通过其他途径了解,可皆无所获,这个女人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殷雪面色凝重,她是做隐卫以来第一次感到这样无力。

    无语,靳云轻缓缓抬眸,有些诧异的看向殷雪,如果连殷雪都查不出来,那这个女人必是狠角色。百里连城何时结识过这样的女人了?靳云轻强自压制住心底的悲伤,抖擞精神,即临强敌,她不可再颓废下去。

    适百里,百里玉独坐桌边,剑眉紧皱,凝思许久,却只是摇头。

    “从没听过婴鹂这个名字,本王很肯定她不是皇亲贵胄,也非军中之人。”百里玉肃然看向半倚在榻上的靳云轻,目露忧色。

    “可她居然敢在关雎宫杀人,却不被皇上责罚,显然她在皇上的心里占有足够的分量。”殷雪冷静分析。

    “皇上不是最宠娘娘的?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自古帝王皆薄情,一点都没错!”汀月愤恨低喃,这一刻,她真庆幸自家主子并不如大小姐一样,钟情那样没心肝的男人。

    “纵容她,未必就是宠她。既然不是宠她,便是这个女人身上有足够百里连城利用的价值。本宫现在很想知道,这个叫作婴鹂的女人,价值到底在哪里!”靳云轻一字一句,如覆冰霜,虚弱的声音却透着绝然的冰冷。

    整个房间一时间寂静无声,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法回答靳云轻的问题,没人知道婴鹂是谁,也没人知道她该是有怎样的价值,才会让百里连城如此肆无忌惮的纵容。

    这一刻,靳云轻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她忽然觉得似有一股无形力量正缓缓朝她压迫而来,可即便如此,靳云轻依旧凛然,纵是刀山火海,她却不惧!

    于是在回到百里宫的当天,靳云轻便如预期那样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婴鹂。

    关雎宫内,靳云轻抚着刘醒倒下的地方,眼泪抑制不住的滑落,彼时她那样信誓旦旦的告诉刘醒,她会保他一世安稳,可如今,那些话还言犹在耳,她与刘醒却是天人永隔。

    “娘娘,皇上来了。”宫外,汀月急急跑了进来,低声禀报。

    “刘醒......呜呜......你出来啊!他们说你钻到下面去了,可下面好黑,好冷啊!刘醒......”靳云轻整个人匍匐在地,泪水狂涌而出,落在了刘醒流过血的地方。

    “婉儿!婉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百里连城进门一刻,正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不要!婉儿要把刘醒拉出来!刘醒......呜呜......”靳云轻哭的撕心裂肺,一双柔嫩如玉的小手使劲儿的抠着地面,似要从里面拽出什么。

    “朕的傻婉儿啊,刘醒他没在下面,朕已经把他厚葬了,别伤心了,乖啊!”看着靳云轻哭的跟个泪人儿一般,百里连城心疼的无以复加。当知道靳云轻回到皇宫时,百里连城甚至扔下写了一半的圣旨,连长袍都没来得及披,便急匆赶了过来,七七四十九天呵,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念这个女人,每百里相思难眠,这辈子,他第一次尝到了爱上一个女人的滋味儿。

    “不会啊!刘醒就在下面......婉儿要把他拉上来,他一个人呆在那里会害怕的......呜呜......”靳云轻在百里连城怀里挣扎着,沾着泪水的眸子紧盯着地面,仿佛是要将地面戳穿。

    “婉儿,别这样,是朕不好,是朕没保护好刘醒,让你伤心了,朕向你保证,以后再没人敢动关雎宫的一草一木!好不好?”百里连城猛的将靳云轻紧揽入怀,看到她的眼泪,百里连城只觉心痛的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一阵叮铃脆亮的铃铛声骤然响起,声音的尽头,一身着暴露的女子赫然倚在门口,绚目的七彩绫罗衣裹身,自双肩垂下两条艳红的绸带飘逸于空,衬的女子狡黠灵动,如瀑的长发以珠串绕起,一绺染得碧绿的头发自发髻中间直甩下来,耳垂处悬着两个碗口大的银坠,双臂套着十几个琉璃臂环,脚上亦栓着系有紫色铃铛的银链子,整个人看起来不似中原打扮,最让靳云轻注意的是女子脸上罩着的半面脸谱,将鼻眼之下的部分全部隐藏在后面,那脸谱雪白,上面画有一朵绝美的殷红色曼陀罗花,也就是常人口中的曼珠沙华。

    有那么一刻,靳云轻仿佛觉得眼前这位女子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么熟悉的感觉自心底溢出。

    “婴鹂?你来这里做什么?”即便百里连城不说,靳云轻也猜到这个女人的身份,婴鹂!就是她杀了刘醒!靳云轻的心在燃火,恨不能将眼前女子抛入火海,将她化做灰飞。

    “你是婴鹂?”靳云轻停止挣扎,哽咽着看向门口的女子,白皙的玉指不停的抹着眼角的泪。

    门口处,婴鹂不屑的瞥了眼靳云轻,便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向百里连城,

    “婴鹂来,自然是认人的。当然,也顺便再搜一次关雎宫,那日有个不识相的太监惹的婴鹂没了心思,这关雎宫也没瞧仔细。”尖细婉转的声音伴着清脆的铃铛声缓缓而入。

    没等百里连城开口,靳云轻突然蹭出百里连城的怀抱,猛的扑向婴鹂,就在靳云轻欲沾到婴鹂身上的绫罗彩衣时,顿觉手腕一痛,抬眸间,皓腕已然被婴鹂狠狠攥在手里。

    “皇后娘娘似乎不是很喜欢婴鹂呢?”罗衣飘飘,裙裾飞扬,婴鹂唇角勾笑着迎向靳云轻愤怒的目光,眼波顾盼间闪过一抹妖异。

    “是你杀死刘醒的!我要把你送下去给刘醒道歉!”靳云轻撅起樱唇,眼泪在眶里打转儿,可心里,却无比压抑,甚至感到窒息,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给她带来的那种莫名的压迫感,令她第一次感到了威胁。

    “皇上可一直在婴鹂面前夸娘娘温柔如水,心地善良,可娘娘现在是要杀了婴鹂?杀人啊!娘娘不怕吗?”婴鹂睁大了眼睛,娇艳的眸子缓缓靠近靳云轻,尤其是脸谱上那朵曼珠沙华,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靳云轻一时间竟忘记了反驳。

    “大胆!婴鹂,还不放手!”幸而有百里连城的怒吼,靳云轻倏的自恍惚中清醒,眼底骤然凛冽的寒光一闪而逝,抬眸间,正看到婴鹂眼中那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皇上着什么急啊,有您护着,婴鹂能把皇后娘娘怎么样嘛!”婴鹂复收起刚刚诡异的眸光,悻悻松开靳云轻的雪腕,转尔走向内室。

    “这里是皇后的寝居,没有娘娘的意思,他人不得随意出入。”眼见着婴鹂走向内室房门,汀月登时拦在前面,声音不卑不亢,眼底恨意昭然。

    “哼!关雎宫竟是些不怕死的奴才!”婴鹂眸色骤寒,倏的自腰间抽出类似软剑的武器,看似软剑,却偏生在剑刃中间砰的生出五条短刃如散花般朝向四处。这样的武器十分歹毒,一剑致命还不止,硬要刺的人体无完肤。

    “婴鹂!你眼里倒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就在靳云轻欲冲过去挡在汀月面前时,百里连城突然开口,声音寒蛰如冰。

    “瞧皇上说的,婴鹂眼中若没有您这个皇帝,这剑必是在这奴才的身体里开花,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爽呢!”婴鹂阴柔的眸子似是无意的扫过靳云轻,唇角勾起的弧度充满挑衅的味道。

    心,仿佛是紧绷的琴弦,砰的断裂,疼的靳云轻身体颤抖,呼吸艰难。

    “皇上......婉儿怕......她是坏人!救救汀月!”靳云轻心碎的钻进百里连城的怀里,心底早已卷起三尺巨浪。

    “出去!”百里连城陡然抬指,厉声咆哮。

    “也罢,既然皇上心软,婴鹂也不想扫了皇上的兴致,今日便不搜这关雎宫,也放了这奴才,不过么......皇上还是劝娘娘配合婴鹂,免得以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皇上左右为难。”婴鹂挥手收起兵刃,摇曳着走到百里连城面前,随意点了下头,便绕过二人,离开关雎宫。

    就在婴鹂走到宫门的时候,正迎上急匆赶来的百里玉。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肃亲王吧?果然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听说肃亲王府上少了位王妃,婴鹂可是很有兴趣的,王爷不妨考虑一下!”婴鹂的莹润玉指轻搭在百里玉肩上,猫儿一样的步子绕着百里玉旋了一圈儿,魅眼流光异彩,尽显妖冶风情。

    “你叫婴鹂?”百里玉眸色肃然,细细打量眼前女子,心底多少有些讶异,他从没想过杀死刘醒的凶手竟会是异族人,而且这种服饰,他从未见过。

    “很好听的名字吧?王爷可要记住了,说不准这两个字会陪王爷走完下半生的!”婴鹂笑的诡异,还未等百里玉开口反驳,便已转身离开,那阵铃铛声愈渐远去。

    来不及探究婴鹂的身份,百里玉当即转身走进正厅,却在看到靳云轻在百里连城怀里梨花带雨的模样时,心下陡沉。

    彼时东厢房,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浑厚的,不属于殷雪的内力在关雎宫正厅涌动,即便他知道百里连城在那里,知道百里连城断不会让靳云轻受伤,可他忍不住,他怕明月峡的惨剧再度发生,他怕来不及。

    “臣弟叩见皇上。”百里玉暗自噎喉,强自压制住凌乱的脚步,缓缓走到百里连城面前,深邃的眸在垂下时,闪过一抹暗淡。

    “起来吧,这次皇后能平安回来,你立了大功,稍后朕自会封赏。婉儿,你别怕,有朕在,没人敢伤你半分,你且休息,朕先去处理些事,晚上再过来陪你!”百里连城的声音有些急促,眸子似是无意的望向婴鹂离开的方向。

    待百里连城走远,靳云轻颓然坐在贵妃椅上,深邃的眸满是忧色,不发一语。

    “刚刚那个婴鹂是不是在这里动武了?她怎么敢!”百里玉急步走到靳云轻面前,在意识到靳云轻毫发无损时方才安心。

    “汀月,你怎么样?”靳云轻恍然,登时看向汀月,只见汀月整个人站在那里,脸色煞白,腿依旧在抖。

    “娘娘......她......她居然用那么歹毒的东西杀了刘醒......”汀月吓坏了,她无法想象那个鬼东西刺进人身体里再开花会是怎样的惨烈。

    “殷雪!”靳云轻当即唤出殷雪,殷雪倏的出现在汀月身侧,将其扶坐到桌边,继而看向靳云轻。

    “主人,这人诡异的很,而且武功深不可测,刚刚您似乎......似乎有被她摄魂的症状。”殷雪眉目纠结,脸色出奇的凝重。

    “摄魂?你的意思是她会摄魂术?”百里玉陡然转身看向殷雪,震惊质疑。

    “殷雪不敢确定,但这个女人的确有古怪。”殷雪凭心而论。

    “殷雪说的没错,这次我们遇到强敌了,已然交锋,本宫竟还不知道她的来历,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很眼熟?”靳云轻扬眸看向众人,狐疑开口。众人闻声,面面相觑,皆摇头。事实上,除了靳云轻,其余的人也未与婴鹂近距离凝视过。

    “那现在怎么办?她若再冲到关雎宫怎么办?”汀月声音有些颤抖,眼底隐隐透着恐惧。

    “摄魂术防不胜防,一旦中招儿,便会成为施术者的傀儡,若她真通此术,我们必须防范,本王走一趟凤羽山庄,相信燕南笙会有办法。”百里玉正色开口。

    “这件事也只能辛苦王爷了,若是换作殷雪,未必进得去风羽山庄的大门。”靳云轻狠吁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和下来,躁亦生乱,面临强敌,她必须要让自己时刻清醒。

    “属下也会尽力让族人追查此人来历,纵然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会有神坛仙位。”殷雪肃然道。

    “殷雪,她武功如何?”靳云轻下意识握着自己的皓腕,目露凛然之色。

    “若真交手,殷雪不敢保证完胜,但一定不会输。”殷雪斟酌之后,说的有些保守。

    “如此甚好,你这两日与流沙联络,待靳素鸾入莽原之后,命他将本宫的吩咐交代给奔雷,之后让他火速回宫!”此女若能与殷雪打成平手,那百里玉必不是她对手。

    关雎宫这里,靳云轻正紧锣密鼓的部署,龙干宫内却已硝烟弥漫。此刻,婴鹂正揪着小优的脖子,手中铮亮的匕首旋着圈儿的抵在了小优的喉间。桌上,银制的笼子里絮子似是感觉到周遭的危险,似求助般喵喵的嘶叫着。

    “住手!婴鹂,它只是个畜牲,你何必要拿它过不去!”百里连城进门时屏退了门口所有侍卫和太监,反手将门关紧。

    “皇上怎么不留在关雎宫陪你那位傻娘娘,回来做什么!”婴鹂哼着小调,把玩着指间的匕首,声音极尽嘲讽。

    “婉儿平日里极宠这两只猫儿,若是它们出事,婉儿必定难受,你已经杀了刘醒,还不够?”百里连城戾气走到桌边,伸手欲自婴鹂手中夺过小优。

    “皇上可别忘了当初对师傅的承诺!”婴鹂倏的揪起小优,凌厉的眸直直看向百里连城。

    “朕的确承诺过紫阳真人,容你在皇宫通行无阻,直至查出作祟之人,可你查就是了,为何要跟婉儿过不去,她只是个痴儿,你亲眼看到的!难不成你怀疑这诸多事情的始作俑者会是婉儿么!”百里连城后悔了,彼时自靳云轻离开,百里连城百里不能寐时,将前朝后宫发生的所有事细细探究,总觉得有些事太过诡异,不合常理。

    于是他想到了父皇临死前给他的一张王牌,这才修书给父皇的义兄,当年打下大百里万里江山的功臣之一,现已隐退的紫阳真人洛滨。三日之后,眼前这个婴鹂便带着紫阳真人的亲笔信笺出现在了百里连城的面前。

    信笺上写的清百里,眼前女子是紫阳真人爱徒,若百里连城愿意放权,并保证婴鹂安危,婴鹂便留下。百里连城只道多了个帮手,当即为婴鹂安排了整个皇宫里除关雎宫外最豪华的寝宫月华殿,而且十分礼遇。

    “婴鹂有什么不能怀疑的!自婴鹂入宫,整个后宫皆无可疑之处,就只有关雎宫,频频出现状况。且不说别的,关雎宫就算是福地,也不可能长出灵芝来,更别提是有三百年年轮的紫光灵芝!婴鹂不过是想拿灵芝回去研究一下,便被那个不识相的太监横加阻拦,摆明了他是做贼心虚!婴鹂杀他不冤枉!还有这两只猫,皇上真能保证这两只猫不会有飞鸽的作用么!”婴鹂猛的扬起小优,冷蛰质疑。

    “简直不可理喻!自古还没有猫儿被驯化的先例,婴鹂,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百里连城舍不得让靳云轻再伤心难过,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保住这两只畜牲的命,而且他也想借此警告婴鹂,在这个皇宫里,他才是执掌生杀予夺的那个人!

    “哼!若婴鹂非要杀了这两只畜牲呢?”婴鹂阴眸陡凛,眼底迸发出森森的寒意,看着百里连城的目光,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怨。

    “你敢!”百里连城剑眉怒睁,黝黑的眸子迸发出嗜血的凶光,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握紧了拳头,手背青筋迸起,显然是动了真气。

    看着百里连城眼中的杀意浓浓,婴鹂忽然失笑,转尔将小优抱在怀里,轻轻抚着。

    “皇上居然为了两个畜牲,动了杀婴鹂的心思,可见靳云轻是个多有手段的女人,竟然只凭几滴眼泪,便赚尽了皇上的疼爱和信任。这样的女人,若说她是傻子,婴鹂死都不信!”婴鹂抚着小优的手忽然用力,怀里的小优顺间没了动静。

    “不要!混账!朕岂能容你!”百里连城如何也没想到婴鹂竟如此嚣张,当即出掌,直击婴鹂胸口。婴鹂随手扔了小优,脚踩凌波的游走在百里连城身边,凭百里连城的那几招,想碰到她都难,何况是要她的命!几招下来,百里连城已是气喘吁吁,婴鹂却分毫未损。

    “婴鹂!别以为朕拿你没办法!”百里连城黑眸骤寒,健硕的身形忽然跃至墙边,单手猛的按在墙壁的水墨画上,只见数十支利箭仿佛箭雨般咻咻的射向婴鹂,婴鹂没想到百里连城房间里竟有这样阴毒的埋伏,顿时凛然,身形如燕般躲闪,却还是被身后的冷箭刺进左臂。

    就在百里连城再欲转动机关的时候,地上的小优忽然喵了一声,百里连城愕然之际,方才停止施放暗器。

    “你......你没杀它?”看着地上的小优,百里连城剑眉拧在一起,愤然怒视婴鹂

    “皇上果然金口玉言!为了个畜牲,居然不顾与家师的约定,欲将婴鹂置于死地!婴鹂真是心痛!你居然会被靳云轻玩弄到事非不分的地步!可悲啊!可悲这大百里江山居然落到了你这个昏君手里!”婴鹂单手捂着受伤的左臂,悲戚低吼,眼角有泪溢出。

    “婴鹂,你为何执意要将矛头对准婉儿!她是痴儿这件事世人皆知!一个痴儿,她会有玩弄权术的本事?”看着婴鹂手臂上的鲜血,百里连城有些懊恼,或许自己太过冲动了,若此事传到紫阳真人耳朵里,他断不会罢休。那人有父皇的免罪金卷,介时可是个大麻烦。

    “世人皆知......世人皆知的事也未必就是事实!世人皆知皇上与婉表姐伉俪情深,可靳表姐是怎么死的,皇上比任何人都清百里!为什么皇上可以跟靳表姐断情,却偏偏舍不下这个靳云轻!”婴鹂怒了,悲戾的声音透着蚀骨的寒意。血,顺着她的藕臂蜿蜒而落,在地上开出一片曼珠沙华,将她脸谱上的那一朵衬的越发妖冶魅惑。

    “住口!靳表姐是难产而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难产!”百里连城刚刚平复的心境突然狂涌起惊涛骇浪,他的逆鳞,不许任何人碰触。

    “难产?她分明死在冷宫,斩草除根,皇上做的很好,那个孩子要不得!”婴鹂笑了,狰狞的笑却透着一丝悲怆,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住口!朕让你住口!婴鹂,你别怪朕!”百里连城动了必杀的念头,猛的扬起手掌,就在百里连城欲启动龙干宫最阴毒的暗器时,婴鹂突然摘下脸谱。

    “如果皇上在看到这张脸之后,还想杀了婴鹂。那婴鹂无话可说.......”冰冷的声音悠然响起,平静的仿佛一滩死水,无波无澜。

    这一刻,百里连城所有的怒意和杀机顺间化为乌有,剩下的,就只有骇然......

    适百里,新月高悬,繁星点点,关雎宫内,靳云轻看着满桌的饭菜,食不甘味,百里玉午时便去了凤羽山庄,此刻怕是快要到了。此番回来,百里玉似乎改了不少,至少他不会再追问关于长乐宫的一切,这让靳云轻很欣慰,如今面临强敌,她实在没心思在这件事上与百里玉再做周旋。

    此刻,靳云轻刚刚撩下竹筷,便见汀月自门外小跑着进来。

    “娘娘,奴婢找遍了整个后宫,也没见到絮子和小优!”汀月气喘吁吁,心急回禀。靳云轻秀眉微蹙,正欲开口之时,忽然听到一阵脆亮的铃铛声悠然响起。

    “娘娘!是......是她!您先进去!”那铃铛声落在汀月耳畔时,顿时惊起了她一身冷汗,可即便如此,汀月依旧挡在靳云轻身前,大有以死护主之意。

    “你退下。”靳云轻面色沉凝如水,深邃的眸散着冷冷的光晕,继而将汀月推到自己身后。此刻,婴鹂已然走进关雎宫,手中正提着关有絮子和小优的银笼。

    “还给本宫。”靳云轻冷颜走到婴鹂面前,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眼如古井无波,看不出半点情绪。

    “啧啧,皇后娘娘不该双手揉着眼睛,然后哭闹着扑到婴鹂身上,再伸手夺猫么?怎么不装了?”婴鹂看着眼前神色冰冷的靳云轻,冷笑着,眼底却透着深刻的恨意。

    “皇上又没跟来,本宫犯得着么!”靳云轻舒了口气,旋即转身,慵懒的坐到桌边,不再看向笼子里挣扎的猫儿。

    “靳云轻,你用不用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婴鹂还没玩够呢!”见靳云轻与此前判若两人,婴鹂心下微怔,忽然没了底气。

    “本宫也想陪婴姑娘玩啊,可皇上为了两只畜牲竟对婴姑娘下那么重的手,本宫不敢玩了,人命关天呢!”靳云轻凤目瞥了眼婴鹂受伤的左臂,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靳云轻!你别以为本宫不敢宰了它们!”听出靳云轻言语中的讽刺,婴鹂发狠道。

    “天下猫儿多的是,这两只死了,本宫自会再抓两只回来,其实这些猫儿不过是本宫在皇上面前装白痴的工具罢了,所谓工具就和衣服一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靳云轻云淡风轻的开口,心底却不是滋味儿,不管是彼时的仓鼠,还是现在的絮子和小优,都在她心里。

    “靳云轻,你太嚣张了,你难道不怕皇上就在外面?如果你这些话被皇上听到,分分钟尸骨无存!”婴鹂冷哼着将银笼扔在地上,身姿摇曳着走到靳云轻面前坐了下来。

    看着那双美如秋水的眸子,靳云轻越发觉得熟悉,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本宫能活到现在,靠的可不是运气。”不管婴鹂会不会摄魂术,靳云轻都刻意回避她的眼神和她脸谱上那朵诡谲的彼岸之花。

    “靠她!”就在靳云轻语闭之时,婴鹂倏的自袖###出一支冷箭,那冷箭散着寒光直朝房顶而去,几乎同一时间,冷箭以极光的速度倒转,直朝婴鹂的面门扎来,也是这一刻,殷雪仿佛神降般落于平地,虽面色平静,可左手虎口却被震的发麻。身为隐卫,殷雪这是第一次被人逼的现了形。

    “好身手,不愧是殷世一族的隐卫,不过凭你,婴鹂还不放在眼里。”婴鹂说话间,刻意将接住冷箭的手隐于袖内,以掩饰那只手与冷箭摩擦而致翻卷的皮肉。

    “主人?”殷雪不理婴鹂嘲讽,恭敬看向靳云轻。

    “没事,她若想杀本宫,早在进门时便动手了,你退下。”靳云轻轻挥手间,殷雪陡然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你倒是聪明!婴鹂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杀你!婴鹂一定要向所有人证明,你靳云轻根本就是个欺世盗名的家伙,扮猪吃老虎,将皇上玩弄在鼓掌之间,与褒姒妲己之流无异,祸国殃民!”婴鹂讨厌靳云轻淡定的表情,自她入世以来,还没有谁敢在她面前装淡定,尤其是后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嫔妃,哪个不是对她恭恭敬敬,当神一样拜着。所以,她准备给靳云轻一些教训!

    “好啊,本宫就坐在这关雎宫里,随时等你拿证据来揭发本宫,不过本宫耐性有限,婴鹂,如果你没杀刘醒,你就算再嚣张,本宫都不会同你计较。但这次不同,让你手上沾着鲜血的那个人,对本宫十分重要,本宫答应过他,一定会为他报仇!”靳云轻声音渐寒,清澈的眸狠狠瞪向婴鹂。

    “报仇?这个词很有意思,然则你在前朝后宫搞出这么多事,也是为了报仇?为谁报仇?”婴鹂秀眉轻扬,眼底闪过一道华彩,脸谱上的曼陀罗正散着幽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