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祭祀

懒猫米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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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的早晨,天光还未大亮,邱小夏就被老妈从床上揪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洗漱换衣服。到后院的时候,看到许多人都已经到了,妹妹站在人群里,笑眯眯地向自己招手,邱小夏就悠悠晃晃地走过去站在她身旁,一面说早,一面连着打了好多哈欠。

    “看把你困得,昨晚干嘛去了,那么晚才回来。”小冬掩口笑着说道。

    “看个朋友,然后又被晓卿姐拽着聊了大半夜。”邱小夏揉了揉眼睛,被清晨的冷风一吹,才觉得勉强清醒了些。

    “什么人啊值得你大半夜的跑去看?”小冬不禁有些好奇。

    “不过是忽然想起来罢了。”

    邱小夏故意含混得摆摆手,觉得对妹妹讲以前的蠢事有点没面子,反倒引得小冬愈加好奇了。

    两人聊了一会,就看到姥爷和枳实一起来到了院子中。此时院子里已经聚满了人,包括叔姥爷一家的堂舅和阿姨也都过来了。大家看到姥爷出来了,就不再三一群俩一伙的聚在一起闲聊,按着长幼顺序整齐地站好,由姥爷主持着祭祀祖先。

    正前方的供桌上,祖先牌位前,摆着三牲以及摞成宝塔状的各式的点心。先祖虽然往生了,不过毕竟曾经也是人,因此虽然点心制作的很精巧,却仍然只是寻常的点心,并不是小夏与使神们做的那种掺有玉石的奇怪东西。

    而在一旁的另一张桌子上,年糕也被人抱着放在正中,大概是因为昨夜喝多了酒,乖乖地伏在桌上,犹自酣睡未醒,发出微微的鼾声,雪白的毛发跟着上上下下的起伏。

    每年只有在此刻,邱小夏才会记得,年糕不止是只贪吃贪睡的肥猫,而且还是初代家主留下的守护神。不过她极度怀疑其实每年都是姥爷有意让人在除夕夜把它灌醉的,免得仪式还在进行的时候,它就把面前的供果吃光。

    邱小夏本来就困,听着姥爷念完一大段的拗口的祝祷,只觉得脑子更加昏昏沉沉地,站在原地前后晃来晃去,几乎就要做起梦来。等到行礼的时候,别人都跪了下去,只有她一个还在无意识地晃,幸好旁边的小冬一下子把她拽下来,才不至于太丢人。

    她冲小冬感激地笑了笑,小冬见了,趁着没人注意,也冲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却被一旁的小姨看见了,连忙又满脸严肃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姥爷一直在最前方领着行礼,他虽然是修行之人,可是毕竟年纪大了,而且王家练得也不是修身延年的术法,因此举止间难免显出些老态来。尤其是今年,邱小夏发现他的风湿好像更严重了些,每次跪拜起身的时候,都十分的费力,有时还要旁边的枳实搀一把才行。

    祭祀结束后,大家便可以各自散去,随后姥爷会带着使神们去行祭祀山神的礼仪。邱小夏像往常一样,正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刚一转身却被姥爷叫住了。

    “小夏你也来。”他招招手,笑得很和蔼。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停在原地,邱小夏也有些发愣,想了想,点点头说:“好。”

    “爸,让小冬也跟着去吧,还能帮忙提提东西什么的吧。”小姨满脸堆笑,将王小冬也向前推了推。

    姥爷微微顿了下,笑眯眯地摸着小冬的头,说:“不用了,小冬昨天帮我对了一天的账簿,也累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邱小夏跟着姥爷一路走着,旁边是枳实领着人抬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礼盒。走到后院一处紧闭的月亮门时,一行人才停住了脚步。

    这扇月亮门很特别,如果是寻常人打开,它不过就是一面普通的门,门外就是马路了,可是如果是邱小夏她们家人打开,则会走进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屋子里什么摆设都没有,墙壁已经微微有些泛黄了,上面画着形形色色的水墨山水,有些墨迹旧些,有些墨迹新些,风格也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相同的是,每幅画都有一个相同的印章,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图案,呈现出略带褐色的暗红。

    姥爷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金色的小钥匙,挑出一枚插在第一幅画的印章处,钥匙便没入墙壁中,只轻轻一拧,水墨画便立即发生了变化,原本山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延伸下来,一路一直铺到了姥爷的脚下。

    从礼盒中挑出适当的一个,姥爷嘱咐其他使神们原地等候,便带着小夏和枳实顺着小路走进画中。

    初时四周只有迷蒙地白雾,隐隐可以听到清脆的鸟语和泉水在山涧间流淌的声音,渐渐白雾散去,便露出道路两旁青葱的树木来。

    山间的植物有些与平日所见的大体相同,有些却长得十分怪异。比如有的草叶片是深到近乎墨色的紫色,叶脉却是白色,再比如有的树从一根树干上分开来的树杈,最后却又长到了一起。

    邱小夏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一路上东张西望地,看哪里都新奇。姥爷似乎也被她的这种情绪所感染,在路上时不时指给她看一些特殊的花草,告诉她她们的名字和来历。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邱小夏注意到从旁边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草叶都纷纷向两边分开,不一会,从草丛中蹿出一直浑身雪白的兔子,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篓,里面装了许多花花草草,底层还有几块带着奇异花纹的石头。

    白兔停在三人面前,将两只前爪抬了起来,只用后退蹲坐着,用红玛瑙似的眼睛打量着几个人。姥爷见到它很是高兴,替它摘下背上的竹篓,见它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邱小夏身上,便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外孙女邱小夏。”

    小夏拘谨地向它行了个礼,它也微微弯下腰,垂下长耳朵,算是还礼。

    之后枳实十分恭敬地将礼盒捧到它的面前,说了些类似恭贺新禧一类的吉祥话,又说今年也要麻烦你转交喽。兔子像是回应似的抖了抖耳朵,背起礼盒,钻到树丛里不见了。

    “走吧,下山。”姥爷提起篓子说道。

    “这就结束了?”邱小夏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她本来以为仪式什么的会很复杂,至少要再念一篇拗口的祝祷文章什么的,“我们连山神的面都还没见到呢,只是让一只白兔把东西转交就可以了吗。”

    “这样就可以了,”枳实捂着嘴笑着说道,“每位山神的脾气不大一样,这位卯月山的山神最怕麻烦,从来都不肯露面的。”

    邱小夏满腹疑惑地下了山,跟着姥爷和枳实挨个神境走了一遍,这才明白枳实说的每位山神的脾气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比如卯月山的这位山神因为怕麻烦,连面都不肯露一下,可是有的山神却对礼仪要求的十分严苛,不但进山前要先换上里一层外一层的宽袍大袖的祭服,祭祀的时候,礼乐,祝祷,跪拜,焚香,也是每一样都不能少。

    除了礼仪,还有一些山神会有自己的特殊要求。

    像是爱喝酒,爱听故事等这些要求还算比较正常,有位山神偏偏爱听公鸡打鸣,害得邱小夏他们还得带着四处搜罗来的爱打鸣的公鸡,费劲地逼着它尖着嗓子在山上嚎了半个小时。更有一位山神临时起意,非要拉着邱小夏的手一起跳上一段舞蹈,这才放他们走。

    等到终于把所有的神境都走了一遍,邱小夏已经要累瘫了,仰躺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歇息。一阵风吹来,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只以为是方才累得出了汗,如今让风一吹着凉了,却并不知有人正在念叨她。

    王小冬见小姨刚一把门关上,就忍不住嘟嘴埋怨道:“妈你刚才干嘛呀,害我丢死人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小姨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看小夏,哄得你姥爷都带她一起去祭拜山神了,你倒好,祭祀的时候还没心没肺的跟人家闹,也不长点心。”

    “我没和她闹,妈你刚才没看见,我姐祭祀的时候困得不行,来回晃,站着都要做梦了。”

    “哼,那估计也是练功累得,她最近修行可是真下功夫,”小姨挑了挑眉毛,做到女儿对面,“小冬你没发现吗,小夏这次回来,和以前可大不一样了,什么事都要插一腿,点心也要帮着做,你大哥他们打仗她也要跟着听,到处显能耐。”

    “我姐帮忙做点心也是好心嘛,再说大哥他们去打那个地方本来也是因为她。”

    “那你说,小年夜她为什么连个灯笼都不让你点了,原来每年不都是你的事嘛。”

    小冬一时语噎,没搭话。

    “你个傻丫头,人家处处防着你,不让你插手,你还帮着人家说话。”小姨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临了却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事也不怨你,小夏这孩子心眼太多。原来我还真以为她是不愿意管家里的事,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别管她,让她过普通人的生活。结果呢,你姥爷这次这一病,她回来立马就不一样了,把什么大事小情全都揽过来了。”

    “妈,我姐不知道姥爷住院的事,姥爷怕她担心,都是瞒着她的。”

    “要不怎么说你傻,她和枳实那么要好,霜风这次又从家里赶过去帮她,家里的事情她能不知道?”小姨鄙夷地撇了撇嘴,“我要再不帮你盯着点,最后你什么都落不下。”

    “可是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你又能怎么样,”王小冬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从她那年没用钥匙,就把所有的门都打开了开始,姥爷心里就已经认定她了。”

    “那也未必,她也就那一次,以后一直不都表现平平,哪像我们家小冬,从小到大,什么咒术都是一学就会,”小姨一说到这里,眼角眉梢不禁都挂上了笑意,满脸自豪地摸摸女儿的头,“我女儿就是棒,连你堂舅都夸你厉害。”

    小姨这话一出口,小冬立刻警惕了起来,“妈你别和我堂舅走得太近,他那人也没安什么好心。”

    “我还不知道这个,这些不用你个小孩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