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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句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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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丽使团所在的驻地在京城东江米巷玉河桥西街北,便是所谓的南会同馆,里面有几百间房屋不说,还有一个市场。在市场中有各外国使团带来的一些货物,这些货物除了上贡的之外,剩下的会在南会同馆里摆摊买卖。有官府审核准许的一些中国商人会进去跟外国人进行货物的买卖和交易。这些外国使团带来的货物是从海外来的,自然是比较稀奇,不是大夏朝本土经常可以见到的,所以纪锦会有兴趣跟着金恩英出皇宫,去高丽使团所在的南会同馆玩。

    金恩英带着纪锦从皇宫里出来,一路上不知多紧张。好在出宫门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阻拦,那守卫宫门的禁卫只是看了下她出示的大公主给的腰牌就放行了。

    马车出了皇宫,好一会儿金恩英才放下了心,对纪锦道:“好了,三公主,顺利过关,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会儿到了南会同馆不要乱跑。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叫人给你买……”

    纪锦笑眯眯答应:“好啊,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没带银子就出宫了。看来这一次,恩英姐要破费了。”

    “破费倒没什么,谁叫你是……是她的妹妹呢。”金恩英无奈地瞥一眼纪锦道。

    纪锦有些小得意地笑起来:“那我一会儿多买点儿,谁叫你要拐走我大皇姐。”

    说起这个,金恩英立即有些紧张起来,一把拉住纪锦的手切切道:“三公主,你可千万不要把那晚听到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听啊,不然,我跟你大皇姐肯定会被分开。要是跟她分开了,我……我怕是不想再活在这世上了……”

    纪锦听她说得如此郑重,便也敛了脸上的笑,再次保证:“放心,恩英姐,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你和大皇姐的事情。只是,我有点儿担心,你和大皇姐将来怎么办?难不成你真得要让我大皇姐和你走?我觉着按照我父皇的性子,要是知道是你带走了大皇姐,怕是整个高丽国都会受牵连。就算你们到扶桑去,我父皇恐怕也会迁怒高丽王,迁怒你爹,更可能是派出锦衣卫去扶桑捉拿你和我大皇姐。”

    “所以,此事绝不能让外人得知,不能让人知道我跟你大皇姐去了扶桑。或者我们还应该用一些瞒天过海之计,离开大夏朝。”

    “恩英姐,要是你和我大皇姐真决定了要在一起,那可得早做打算。如今我父皇已经让司礼监和礼部在为我皇姐选驸马。她是大公主,一定是她的亲事最先定下来。而你们高丽使团只能在大夏的京城停留六十日。在这六十日之内,你们一定要想到一个稳妥的法子,不然……怕是难以如愿。”

    金恩英看着纪锦点点头,说:“三妹妹,你说得不错,没想到,以前看你贪玩又贪吃……”

    “以前看我没心没肺是吧?还是个圆滚滚的团子,在你心里一定是个傻子,所以你喜欢我大皇姐。她又聪明,又好看。”纪锦嘻嘻笑着接话。

    这话说得金恩英脸一红,不过她也喜欢纪锦说话如此实诚,便点点头:“三妹妹,还真是如你所说。”

    以前她还尊称纪锦一声三公主,这会儿却因为纪锦知道了她和纪铮的关系,并且还真心为两人着想后,便也亲热地喊纪锦为三妹妹了。

    “不过,恩英姐,你能对我说一说你都是怎么和大皇姐瞧上眼的么?我记得你初次到大夏的皇宫里来,我跟我大皇姐来见到你时是三年前。那时候你只不过十二岁,而我大皇姐才不过十四岁,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呢?这中间我一点儿没察觉到。”纪锦好奇地问。

    金恩英哑然失笑,想了想还是回答纪锦:“不是我先对你大皇姐有好感的,是她……那一年我初初到大夏皇宫里,你父皇叫她来接待我。然后她带我去西苑划船,去万岁山观景,一路上总是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呵护我。从小到大,我从未觉得有一个人像你大皇姐对我那样好。那一年我记得我和我父王是随着高丽使团在五月初五端阳那一日到了京城,等到七月初离开时,整整那一个夏天,都是你大皇姐陪在我左右。当离去那一日,她送了我一支玉笛,说,要是想起她,就吹奏一首她教给我的长相思。后来我回了高丽,便无法抑制地思念她,常常用她送我的玉笛吹奏那首长相思……”

    “怪不得,那一年,我只不过才见了你第一回,和你说笑了一会儿,以后就见不着你的面儿了。原来你被我大皇姐劫走了。她一定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温婉明艳的女孩儿,被你迷住了。不过,我大皇姐那人素日很是端肃,我没法子想到她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女子,还跟一个女子打算厮守终身。”

    “你对女子和女子在一起很吃惊吗?”

    “也不吃惊,我们宫里女子和女子对食。只是这种事情不被我父皇允许,也不被一般人接受。要想有个好结局非常难。”

    纪锦说到这里,突然心情有些低落起来。金恩英也沉默不再说话。

    好在此时已经到了南会同馆。马车停下来,纪锦随着金恩英下车,往南会同馆里走。

    南会同馆三大馆之一的高丽馆里,咸宁亲王的世子金贤敬见到纪锦是惊讶不已。先招呼纪锦坐下,让人奉上高丽参茶后,又端出来一盘子芙蓉糕,一盘子玫瑰糕招待纪锦。然后将金恩英拉到一旁问她怎么把三公主给带来了。

    金恩英自然不能说是因为纪锦拿纪铮的事情来要挟自己带她出来玩。只能说纪锦缠着她非要她带着到南会同馆来玩,自己心软便答应了。

    纪锦贪玩贪吃名声在外,金贤敬也知道就凭自己这个性子温婉的妹妹,肯定是拿纪锦没办法。所以嘟囔了两句,也就答应亲自陪着纪锦在会同馆里转一转,纪锦要是瞧上什么东西了就买给她。

    ——

    “什么?三公主在南会同馆出现?”韦瑜听了底下一个负责监视南会同馆的番子的禀告大大地吃了一惊。她皱着眉想了想,这个时候纪锦不该是在长宁宫里好好养着吗?况且感恩寺的刺杀事件后,皇帝下令凡是皇宫里的皇室众人没有他的手令是严禁出宫的,怕出宫后遇到危险。

    可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公主竟然不怕死,还无视皇帝的命令,偷偷跑出宫去玩了。韦瑜之所以定义纪锦是偷跑出去的,是因为她相信皇帝无论如何不会允许背上刀伤才好的纪锦出宫去的。中秋夜之后,她忙了三天,有三天没去瞧纪锦,正想着忙完了今日手上的事情,就去长宁宫探望小公主,陪着她说一会儿话,或者教她写字的,要是她愿意写字的话。可这会儿东厂的番子竟然告诉她三公主偷偷出了宫,去了南会同馆。

    要是韦瑜所猜不错,纪锦一定是在高丽九公主金恩英的帮助下出的宫。因为这几日金恩英在皇宫里头,在大公主所在的坤宁宫做客。而金恩英出宫必然要回南会同馆,纪锦在那里出现,也就是说是金恩英带她出宫去的。

    在如今这种紧张的气氛中,纪锦偷偷出宫,要是被暗中那一股属于行刺的人的势力知道了,那她就一定会有危险的。

    在一旁站着听闻此事的掌刑千户陈震东听说了便连忙说:“督主,要不卑职立即带人去南会同馆把三公主给接回来。”

    谁想韦瑜却站了起来说:“不,我亲自去。我怕你去请不动她。”

    陈震东想一想也是,三公主是厂督大人的徒弟,厂督大人去一定会说得动她回宫。

    于是接下来,韦瑜就点了二十几个颇有身手的东厂番子,由两个东厂档头带着,一行人出了东厂,往东江米巷玉河桥西街北的南会同馆去。

    到了南会同馆,韦瑜带着人直接去高丽馆找纪锦。不想进去后却见到了满面惊慌之色的高丽九公主金恩英。

    金恩英也是认识韦瑜的,见到她就立即上前福了福,然后告诉了她一个让她一下子心就揪起来的消息:“一个时辰前,我跟我哥哥一起陪着三公主在南会同馆市场里逛,看有什么三公主喜欢和瞧上的东西就买给她。后来,三公主在一个暹罗商人的摊位上看上一支翠玉笔,那笔做得十分精致,便有意买下。谁知道哪暹罗商人说这支笔已经有人定下了,不卖。三公主很喜欢,就让那商人尽管开价,她可以多给银子买下。那暹罗商人一口咬定不能卖,随后又说这笔有两支,是他家传之物,现在他出卖的一支是属于他的。另外还剩下那一支属于他妹妹。要是三公主真有意想买的话,可以跟着他一起进去见他妹妹,问他可愿意割爱……”

    韦瑜一边听一边拧起了眉头。

    “接着那商人就带着三公主,我,还有哥哥一起进了暹罗会馆。在会馆的个院子里,我们见到了那暹罗商人的妹妹,那女孩说要是三公主真想要那支笔,可以进屋子去跟她单独谈一谈。三公主随后就进了屋,那暹罗商人就在外边大厅里招待我和我哥哥喝茶,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那商人说他去看一看三公主和他妹妹可谈成了……”

    韦瑜接话:“这暹罗商人想必就一去不回头了,然后你和你哥哥去找他们,发现他们人都不见了,连三公主也失踪了,而在这间院子,应该有间后门。你此时在这里等着,是因为你哥哥吩咐的,要你在这里守着,要是宫里来人找三公主,就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来人,而你却哥哥带着人出去追那消失的暹罗商人还有三公主了?”